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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农家喜宝 > 第164章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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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又有脚步声在走动了,李修吸了口气又吐出来,真是没完没了。

.....

老嬷嬷垂首敛目行至主院时,书房内正传来压抑的喘息与男子娇柔的低笑。

檐下侍立的丫鬟小厮个个屏息垂眼,不敢抬头起来,如同泥塑木雕。

“嬷嬷.....”管事迎上前,对老嬷嬷赔着笑,似对院里的事情见怪不怪,“老爷...老爷正忙着公务呢,嬷嬷若不然先去偏房吃杯酒?”

老嬷嬷眼皮都未抬,面不改色道:“不必。”

管家识趣地噤了声。

约莫半盏茶功夫,书房门吱呀开了一条缝。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厮低头整理着松垮的衣带,颈侧还留着密密麻麻的新鲜的红痕,见外头许多人,也不慌张,只跟管事行了个礼。

管事像个慈祥的长辈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老爷怎么说?用了吗?”

“还不曾用,老爷说管事周到。”小厮眼底显出一抹厌恶,低头作回应。

管事满意的笑了,“好好干,以后有你的好日子。”

“是。”小厮面无表情道 。

“哎呦,对不住,嬷嬷,您请吧?”管事这才像刚发现嬷嬷似的,上前道。

老嬷嬷绕过他,上前叩门。

郑良策的声音带着餍足的沙哑。

他斜倚在紫檀榻上,袍襟大敞,正把玩着掌心一枚玉牌。

香炉青烟缭绕,桌上的酒壶倒了,撒出的酒液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屋里有一种奇特的腥味,混着蒸发的酒气与熏香,令人昏沉作呕,

老嬷嬷见惯不惯他这模样,目不斜视的汇报小院里的事情。

“嬷嬷怎么看?”他懒散的问道。

嬷嬷摇头回道,“从查到的事情来看,不似作假。但......”

“但如何?”

“但也太齐整了,”她解释道:“李通判的籍贯履历与官档无异,赵二公子的身世也经得起推敲...可老奴总是觉得不对。”

越是显得正常的时候,往往就是不正常。

赵二是李修的亲兄弟且掌管长生轩这整件事情原本就透着荒谬,可细查之下,就是什么毛病都挑不出来,那边人来的信也说赵家第一家铺子,就是用的李实甫的店面。

就像是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他们想要查什么就能有什么,赵二公子说的话全部都能被证实。

且宫里那边登记的皇商名册,只写了广陵赵家长生轩这几个字,并未写具体的人名,叫人根本查不出来什么别的。

可这一切似乎太过巧合了,就像有人在暗中扫尾一样。

半晌,郑良策懒懒叼起榻桌上的烟枪,他深吸一口,青灰色烟雾从虬结的胡须间溢出,如阴燃的草垛,霎时间,他猛地颤了一下,肤色由白转红,宛如赤霞。

他有些迷离的笑了笑,他慵懒的眯着眼睛:“正常不就成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说,就算是假的,那又能翻起什么风浪,你啊,是越老胆子越小了,就这样吧。”

“左右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想起喜宝,眼球发红,胡子兴奋的直抖。

“可....”嬷嬷皱眉,想说万一出了事情无法跟上面交代,却被打断了。

“好啦,”郑良策又狠吸了一口烟,整个身体像是飘飘欲仙,他有些难耐,翻了个身,鼻涕流了出来,“改日再说吧,”见嬷嬷还不走,他又补充了句:“你丈夫儿子在外头干的都是些轻省活儿,好着呢。”

“去,快去把领荣叫进来。”

老嬷嬷麻木的应声退下。

....

她一出门,郑家的管事边赔着笑边弯腰哈气的迎了上来:“嬷嬷,哎,嬷嬷,您别走这么快呀!”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歇一歇吧!”郑家管事拉住老嬷嬷,看四下无人,飞快的往老嬷嬷手里塞了个钱袋子。

“老爷有没有什么指示?嬷嬷叫小人来做,您歇着去吃吃茶水嘛!”他脸上挂着黏腻的笑,他其实就想问老爷有没有抽烟。

果不其然,嬷嬷窥他一眼,“老爷刚用了烟,要领荣进去伺候。”

管事一听,顿时精神奕奕,领荣是他给老爷带来的兔儿,老爷吸了烟后总是兴致特别高,于是他就在外寻来些个戏子,专门伺候着老爷玩,老爷现在要领荣伺候,四舍五入,那就是他得脸。

今日那烟袋子是是光纪带进去的,他却说没用,如今又用了,自然是还要再享受一番,老爷掌管着他的生死,虽然行动上管事处处讨好,然而心中不免对自家老爷有了几分嘲弄,一天要两个男人,真是个烧货。

嬷嬷审视着面前喜不自胜的男人,有些人看着人模狗样,其实也不过是个拉皮条的龟公,她鄙夷的冷笑一声,遂拿了银子甩手而去。

那管事看着嬷嬷的背影,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阴狠道:“呸!个老不死的东西,不就是仗着是上面下来的么,还瞧不起你爷爷来了。”

.....

嬷嬷虽然起疑心,但却抓不到任何把柄,这不得不提一句喜宝与李修的缜密。

自从李修见到郑良策的第一眼就把他给认了出来,所以当时才叫喜宝上楼来。

当年总是跟着喜宝去县城,也曾远远看过几眼,他过目不忘,故而算是郑良策留了胡子他也能认出。

李修年少得志,次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声不可谓不响亮,考了状元后,家里包括他的底细自然也被掘了个底朝天。

从京城到江中再到汝南,然后再回京城,这线路稍一打听便能得知。不知道他是李修还好,知道他名字的,肯定也有他的信息了。

这些李修与喜宝都设想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就连郑晚,不,应该说是郑婉婉,都知道喜宝他们是从江中来的,那郑良策定然也晓得。

郑良策原本这次就是为了探查李修的态度,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喜宝这个程咬金。

这样大的事情,郑良策一定会查。

但喜宝认为他们人手有限,探不出更深的消息,二人此番唱和,打的就是三分真七分假的主意。

真情流露,故而能骗过阅人无数的老嬷嬷。

李修的履历皆真,喜宝的身份却虚实交织。

喜宝编的身份经历都能自洽。就算是两方熟悉二人家底的人来,也能糊弄过去。

你说赵家没有赵二公子?哦,那是远亲。

你说赵家怎么会把家底交给一个远亲?

哦,因为是李实甫出的钱,叫铁柱能有个家生子的名声,顺便做点生意。

每一处破绽都备好了说辞,才能像这般滴水不漏。

但他们不知道,有人给他们把没有堵上的缝隙,也抹上了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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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李翰林府。

时间已经过了子时,李翰林却还迟迟没有入睡。

他今年六十多了,再过几年都要致仕的年纪了,却被他碰上这样的倒霉事。

辗转反侧间,想的都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本就一把年纪,处处需要保养,今日还得去皇宫当值,此刻却连半刻安眠都求不得,他一把老骨头都要散了。

罢了,他沉沉叹了口气,索性掀被起身,枯瘦的手抓过榻边外袍,衣物的摩擦声惊醒了身旁人。

老爷……李夫人支起身子,更深露重的,这是要去何处?她扬声唤丫鬟点灯,眼角细纹在烛光里柔和了,竟有几分年轻时候的样子。

李翰林恍惚了一下,他年过六十,妻子只比他小个几岁,又加上平日里管家也算是严厉,故而李翰林对妻子也有几分情谊。

但尊重有之,爱意却是没有的,谁不喜欢年轻的肉体呢?每日醒来看到老妻松弛的面容与上面的沟沟壑壑,他就总觉得自己不再年轻,然而那些好颜色的姨娘,却能叫他重燃青春奔腾的感觉。

故而李翰林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极少进妻子的屋里。

初一跟十五这两个日子,有多少男人都受这两个日子的束缚啊,李翰林郁郁。

不过是近日心烦意乱,没心思去姨娘院儿里寻欢作乐,所以才来老妻这。

年轻的姨娘痴缠磨人,老妻却不用耐着性子哄。想到这里,他又对妻子多了几分满意,随即耐心起来。

他叹口气回道:头疼得紧,去院里透口气。

李夫人眼底一冷,怕是三透两透,就透到那些狐媚子院儿里去了吧,面上却温顺地伸手替他揉额。

一双手揉上李翰林的太阳穴,但轻柔的手指却无法缓解他的头晕脑胀。

他安抚的拍拍妻子的手:“你也歇歇吧,这几日操劳宴席,想必也累了。”

李夫人声音缓慢:“不过是吩咐下人打点罢了,谈不上劳累。”她朝外唤道,“备的安神茶可好了?给老爷奉一盏来。”

丫鬟低眉顺目地端上茶盏。李翰林接过抿了一口,骤然蹙眉,将茶汤尽数吐回盏中,厉声道:“这是什么味道?与往日的安神茶相差甚远!”

丫鬟扑通跪地,声音发颤:“老爷恕罪…这、这……”

“吞吞吐吐作甚!有话直说!”

丫鬟一咬牙,叩首道:“库房里的珍稀药材短了缺…这茶只能凑合着配……”

“短了便再采买就是。”李翰林眉头紧锁。

丫鬟战战兢兢地抬眼看他,欲言又止。

李翰林顿时恍然,脸色愈发难看。

自李实甫与女儿和离后,府上再无人供奉那些名贵药材。莫说是安神茶,便是衣食用度,都暗中降了几个档次。

更何况一晃多年过去,翰林府更是衰败。

李夫人窥见他神色变化,适时对丫鬟挥袖:“下去吧。”

“是。”待脚步声远去,李夫人指尖又攀上李翰林的肩膀,卖力的给他揉着,声音放得轻缓:老爷,听说实甫家的修哥儿如今做了通判......这么多年过去,再大的气性也该消了。

她观察着丈夫的神色,咱们姐儿至今未嫁,实甫也未曾续弦,毕竟有过夫妻之情,咱姐儿也悔,或许......

或许什么?李翰林抬眼,烛火在他浑浊的眸子里跳动,花白的胡须看上去有些杂乱。

若托人从中说和,破镜重圆未尝不是美事。她话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

她实在是受不了每日过这样拮据的日子了,皇帝并不重视翰林院,翰林也不过是虚职,老爷的俸禄就这些,李夫人可谓是一个子儿掰成瓣儿的花。

李翰林是家里的男人,掌管着家里的话语权,故而凡事都先紧着他用,就算是克扣内宅,他该有的东西也是有的。

可她们却不同,衣裳首饰已经许久没有添置了,更别说燕窝补品了,姨娘的香粉胭脂钱都要掏不出来了。

特别那几个得脸的,一旦不满意就要找老爷闹,老爷想都不想全都推给她,李夫人心里苦,若说是没钱,老爷便怪罪自己没把家里管好,以前李实甫在的时候,何曾担心过银两?

李翰林沉默地望着窗棂上斑驳的树影。

他何尝不知夫人算计?

自翰林院日渐势微,他的俸禄连维持体面都勉强。

今日这盏粗茶,明日那件起毛的官袍,无不在提醒他李家的败落,可这个头他没法打子低。

这些天那些人,来打听的都是李实甫父子的事情。

多年在官场沉浮,他敏锐的察觉此事非一般小可,恐怕李修初入官场,便有人要整治他了。

他不能趟这趟浑水。

再者说,李修当年在李府可谓是受尽苦楚,李翰林心里都清楚,当时他没有管过,如今李修一朝显贵,不报复他们就已经算是宽容大量了,他又怎敢说些有的没的不光彩的事情?

更别说把李实甫扫地出门,李翰林在翰林院的名声都臭了。

吸着女婿的血,但是女婿做生意赔了的时候却叫女儿与之和离,怕讨债的上门讨债,毕竟李实甫住在翰林府,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家都干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现在修哥儿在朝中越显贵,李翰林受到的排挤与嘲讽越多。

他也没脸再说,那些人来的时候,他只从头到尾“不知道”“不清楚““不往来””二人已经和离”倒换着回。

耳边妻子还在絮絮叨叨找人探口风探口风,他愈发的不耐烦,探什么口风探口风!李翰林声大怒,是嫌我李家脸面丢得不够干净?

李夫人霎时噤声,幽怨地睨过来:妾身知错......可昨日库房来报,连玉娘她们房里的胭脂水粉,下月都要供不上了。

李翰林还想发火,但不小心触及到妻子身上的寝衣,便再说不出话来,他们家以前穿的是华美的丝绸,现在却连棉也要穿不起了。

李翰林忽然想起李实甫还在的时候,每逢府里采购,妾室们争抢新到的脂粉与绸缎时,满院欢乐飘香的盛景。

如今竟沦落到要计较起胭脂钱?

李修在直史馆做修撰,又是江淮通判,两个实职在一人手里,任谁看都是如日中天的模样。

他只是一介翰林,在翰林院无甚权利,甚至还要服从今年新上任的探花的管辖。

在宫里每日担惊受怕李修跟他算账,在家里又要支撑家族的衰败,他悔不当初。

库房连这点体己都支不出了?他声音发涩,又怕妻子再说似的,不等妻子回应就快速道:“没有就不用了。”

他意识到自己话语既生硬,又显得自己无能,便缓了语气添了句:“此事与上面有关,以后谨言慎行,实甫父子的事不要再提。”

李夫人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