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不孝子?孽障?畜生?这些词我都已经听厌了,谢家主不知说厌了没有?”
谢明尘也算是豁出去了,至少九阙从来没有听他讲过这么多话,而且情绪如此激动充沛,简直不像他了。或许这些话已经憋在他心里许多年,终于等来了爆发的那一天。
藏在窗户底下的二人彼此对视一眼,更是小心翼翼的隐藏起自己的行踪。她们本来是好意,结果好友与家人闹翻的时候,自己不仅在场,而且还听了全程,对方如果知道了估计会不高兴。
虽然谢明尘不是那样的人,可她们总得装的友好一点儿吧?而且她们真的很想知道谢明尘为什么那么讨厌谢家,而且这份厌恶似乎由来已久……
“谢明礼,你确实带过我出去放风筝骑马踢蹴鞠,可那些都不是我喜欢的!这些玩乐不过是你在众人面前出头露脸的机会,我只是你用来争名夺利的筹码,而且因为我这个筹码年纪小话还说不完整,所以你更放心利用。”
“‘这小崽子半天都没说一个字儿,不会是个傻子吧?是傻子更好,以后不会挡我的路。王世子怎么这么蠢?真以为我跟他交好啊,不过是看在他素有清名的份上,也想混一个好名声罢了。为什么这个小傻子命这么好?能出生在王氏女肚子里,还是正室所出世家嫡子?’”
“‘还好父亲永远都看不透自己的心,还好母亲如今正得宠,能为我谋划更多的资源。’”
“‘这小杂种眼神怎么一点儿都不像个三岁孩子?不会是王家的那个吃堕胎药给他吃出毛病来了吧?都三岁了还不会说话,要是真傻了才更好。敏和,你随便找个药店问问,有没有什么吃了之后能让人变傻子的药?算了,这么做不安全,想来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也不像个聪明的,不如让他好好长大,也好做我面前的椽子……’”
随着谢明尘的话,谢明礼的脸一点点变白。表情也越来越惊恐,这些话听着怎么如此耳熟,他终于想起这些不加掩饰的话是什么时候说的了?是在谢明尘三岁以前他暗自嘀咕的,那时候他年纪尚小,不过比谢明尘大几岁而已,心思城府含的没那么深,平日里自己谋划总会有憋不住的时候,每当此时他就会在谢明尘耳边窃窃私语,反正三弟那时候还不满三岁,话都说不囫囵。再说了,有谁会相信一个三岁小孩儿的话呢?
后来,三弟年纪越来越大,他也不会随意在旁人面前说心里那点儿小谋划,原本他以为这些都不算什么,总会淹没在时间里,可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个不满3岁的孩子竟然能将他的话记得清清楚楚!甚至现在还能一字不落的重复出来,他当初的行为难道不像个傻子一样?
天啊,这世上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人?
谢家主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大儿子,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他本来还想说这不是真的,但是看一眼大儿子惊慌失措的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原来他的大儿子,竟然是这样的人,竟然对自己的亲弟弟做这样的事……
“你,你竟然……”
还没等谢家主对谢明礼发表什么言论看法,谢明尘就将枪口对准了他。
“你没资格说这种话!你以为你比他好到哪里去?!明明是个卑鄙小人,非要装成正人君子,我每次看到你那装模作样的脸都觉得恶心,偏偏你这样的人竟然还是我的亲生父亲。你以为我很想做你的儿子?我的出生对母亲来说就是耻辱。”
“你以为当初我为何中了秀才之后不继续往下考?还不是因为你的好妾室好儿女们联合在一起,想要在科举之前毁掉我的名声。他们能想到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害死母亲,让我守孝。并且已经预备好了一系列罪名也准备好了人,准备让我在母孝期间与他人私通,好一辈子毁了我。”
“我实在是厌恶透了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我都已经离开谢家了,你们却还是不放过我,非得借我来完善好父亲好哥哥的名声。恶心,恶心极了。莫说你没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就算你们此刻跪在我面前三拜九叩,我也绝对不会帮你们一根手指头。”
“再者说,宸亲王乃是陛下爱女。她未来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你们掺和一脚?既然想做世家,有了世家的名还想要利,难道这世上所有的好事都合该让你们占了才行?”
“听明白就赶紧走,我这地方狭小,放不下你们两尊大佛,以后也不必来往。还有,你们想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想将我逐出宗就逐!不必通知我,怎样都行,只是务必以后不要再进我的门,脏我的地!”
那父子二人简直是连滚带爬的跑了,走的时候惊魂未定,谢明礼还想扶一下谢家主,没想到谢家主下意识的拍掉他的手,失魂落魄的走了。
谢明礼温和的脸有一瞬间扭曲,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又成了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风度翩翩的离开,装的人模狗样的。
目送那父子二人狼狈离场,九阙动了动脚,在这儿听了这么长时间墙根儿,她的脚都麻了。现在的问题是她们两个该什么时候出现才不觉得突兀,要不再等一会儿吧?等谢明尘恢复过……
“你们不出来吗?”
九阙与淳于霜惊恐抬头,就看见窗子上方探出来一张出尘绝世的脸,这会儿那双安静的眸子正默默的看着她们。
“……”
九阙淳于霜突然齐刷刷感觉后脖子有点凉,以前怎么没发现谢明尘还有这男鬼气质?
二人有些尴尬的从墙角跟儿站起来,不着痕迹的活动着手脚,试图缓解尴尬。
“那个其实我们也刚来,刚来。”
谢明尘着重看了下二人悄悄活动的脚腕,不置可否,可偏偏让二人感受到了很多,于是他们两个只能灰溜溜的走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