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谢家主的脸色有点儿难看,就连跟在他身边一看就比较受重视的两个美妇人,这会儿也绷不住脸上那股淡定的笑容了,尴尬的看了看外面看热闹的人,紧跟在谢家主身后小跑着前进。
甚至还能抽出时间给彼此一个眼神,虽说她们两个在后宅里斗了一辈子,但正可谓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正是你的仇人。她们两个此刻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好不容易使劲浑身解数让老爷以为自己厌恶那个王家女,可千万不能让他回过神来!不过这个宸亲王是怎么回事?她怎么随意插手旁人的家事啊?就算那个王氏女真病死在小佛堂里,跟她也没有关系吧,她怎么比当人丈夫的还伤心?
不会是那个谢三故意将亲王引过来,就是要趁机打压她们吧?
真是有够无耻的。
自己家里的事儿非得引别人来插手,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不过话说回来,前边儿那些人怎么跑的这样快?她们自从进了谢家门,过的那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还用像今日这般运动过?这一切都得怪那个谢三,说什么不想参与家主的竞争,结果呢?还不是偷偷摸摸把亲王给带回家了!
这还不争不抢呢!要真是想争强点儿,还有他们这些兄弟们的活头?
也顾不上管身后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九阙反正是在谢明尘的指引下急速狂飙,身后那群人自然不敢挡在一位亲王身前,再加上他们根本追不上九阙呀!谢家人就算关起门儿来,再怎么自视甚高,也不敢轻易得罪一位实权亲王,更何况这位亲王还尤其受陛下信任。
因此他们只能在后面连声劝。
“殿下,殿下!您不要着急。想来夫人也一定很想见到殿下。要不请夫人出来一见?”
所以您就别在这儿找事儿了,安静的待在原地请王氏女出来见一面儿不就行了吗?万一再碰上谢家不能被外人知晓的秘密,他们岂不是亏大了?早知道这位亲王殿下的目标是当家主母怎么着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将对方放进来呀。
不,如今最重要的是稳住宸亲王,还不能让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知道对方来谢家只是为了见一见那位深居简出的正室夫人。
只是不管他们想的有多好,九阙根本不听,她只是一味的照着谢明尘指的方向前进。倒是那些路上忙碌的下人在遇见这么一大群着急忙慌的人之际,根本不敢上前阻拦。尤其走在最前面的那位,虽然是个女子,却身穿亲王服饰,身上那明黄色的刺绣在阳光下刺的人眼睛发晕。能这样打扮的人整个大景就只有一位,因此他们想都没想,干脆利落的行礼。
这一路的喧嚣声终究是蔓延到那座无人打扰的小佛堂,清清静静的小佛堂里十分朴素。除了那个穿着素白衣服的妇人,就只有一张桌案,上面摆着一尊玉制的观音,不过也能看出那并不是什么好玉。这样价格低廉的青玉在出现在五姓七家的谢家当家主母院里,本身就不对劲。
那妇人正跪坐在一个破旧的蒲团上轻声念经,却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喧嚣声,眉眼微微一动,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疲惫与厌倦。
身边近身服侍的大丫鬟碧桃也衣着简朴,听到这声音静悄悄的出去打探消息,只是再进来的时候表情十分古怪。
“夫人,这回竟不是偏院里那几个姨娘斗法,是一位了不得的贵人来咱们谢家了,而且看方向好像是来找您的。”
“了不得的贵人?”
那位美妇人终于缓缓睁眼,好一双剪水秋眸。她虽然衣着简朴,身上没有一丝花纹,脸上也未着粉黛,但那张脸依旧可堪一句倾国倾城,尤其是当那双眼睛睁开之际,简直像这世上最透亮的两颗棕黄宝石洗去身上灰尘,让人一眼就能沉溺进去。
“什么样的贵人会来我这个失意之人的院子,想来又是那几个女人搞出来的把戏。不必管她们,把院子门关紧,我懒得听她们絮叨。”
这些年来偏院里那些个女人为了争夺谢家主的宠爱,搞出来的事儿那是一套一套的。偏偏她们自己搞事儿也就算了,每每总要炫耀到她这边。难道她们认为得到谢坤那种男人的喜欢是值得骄傲的事?
真是愚昧无知且看不清自己的地位。
只要王家不倒,就算她表现的再离经叛道,谢氏之人都不敢处置自己。可笑吧?哪怕自己厌恶极了王谢两家,但最后给予她支持的还是那个家族,哪怕那个家族已经将自己卖给了谢家。
想来吃了闭门羹会安分一段时间,但没想到碧桃这会儿竟然反驳了。
“夫人,是那位您曾经赞赏过的宸亲王殿下。她带着三少爷朝这边儿来了!”
“什……”
“打扰了。本王早就听说无为居士佛法高深,刚好近段时间本王对佛道产生了极大兴趣,想要找个人探讨一番,可惜寻遍了京城,也没找到一个像无为居士这般修为高深之人。所以本王今日不请自来,居士不会责怪吧?”
伴随着这道豪爽的声音,那扇关的紧紧的院门被人轻而易举的推开,门栓就这么轻飘飘的断成了两节。身后原本跟着的谢家气喘吁吁的姨娘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眼中的鄙夷之色显露无疑。
这位亲王殿下属实也太不讲究了,在别人家中不仅行事鲁莽,粗蛮无理,甚至还将谢家的院门给打破了!不过在这份儿鄙夷之后两个姨娘心中更多浮现出的是兴奋,她们早就看这个独占谢家后院最大院子的女人不顺眼,只可惜这么多年,哪怕王氏女已经被她们逼得只能待在小佛堂里,后院正室夫人的位置却还是丝毫不曾撼动。
她们还真想看看一向冷静自持的王氏女发现自己院门都被打破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想来一定让人很兴奋。
众目睽睽之下,九阙带着谢明尘和淳于霜跨过那扇困住王氏女二十多年的院门,大摇大摆的来到小佛堂前。
“居士可否出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