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出行的人中,真正伤心的人也许只有康熙这个做父亲的了,但因为他的皇帝身份,源自对皇权的敬畏,整个营地几乎听不见欢笑声。
上面下令要即刻往回赶,下面是丝毫不敢耽搁,来的时候有说有笑,回程静默到可怕。
这一切,和玉檀没什么干系。不知为何,康熙近来都没有传她,像是刻意避着她,问政哥,政哥说她最好不要知道,她很听劝,索性不再去想了。
玉檀蹭的依旧是胤祚的马车,正安静地吃着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糕点呢,什么东西从马车窗口被丢进来,差点砸到她的后背,她以为是暗器,躲得贼快。
捡起来掂了掂,感觉布包里装了石头,她拆开一看,果然是,但还有一张纸条。
“小心九哥。”
这称呼,不用猜都知道是胤祯。
小心胤禟……平日里她都被算作胤祚的人,与那些争位的井水不犯河水,能让人把心思突然打到她身上,必然有所图。
玉檀快速过一遍最近的事,觉得她给十四阿哥下药一事并没有暴露,那就只有一直处于众人视线中心的胤礽了。
“九阿哥消息那么灵通,是知道康熙打算下旨给我和胤礽赐婚了,准备拿我这个软柿子开刀?”
闻言,已经默默移回原来位置的胤祚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你前两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和你相公相处的。”
“自然是探清他们的底线后,让他们纵着我,难不成我还看他们脸色?”玉檀不假思索地回答,而后,眉心都拧出一个微拱的弧度了,“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像是本来进入穷巷,要绕道,结果穷巷尽头的墙突然倒塌了,她只觉得豁然开朗,一脸的不敢置信。
压下快出口的尖叫,她压低声音,往胤祚的方向凑了凑:“不会吧,这么突然的,我一点都没看出来啊!”
胤祚却表现得有些怀疑:“你以为的确定是我想说的那个意思吗?”
两个世界了,玉檀的思考方向一直是他最没法预料的,不确定性极高。
对此一无所知的玉檀很肯定地点头,大言不惭:“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一个眼神我就大概能猜到什么意思,更别提你暗示得如此明显了。”
玉檀突然往小窗口看了一眼,然后和胤祚对视着一点头,继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胤祚神色舒缓。
“我没想到,平时和胤祯的交锋,在外人看来竟然有欢喜冤家的苗头。”
胤祚神色迟疑,感觉有些不对。
“四阿哥和十四阿哥是你同胞兄弟,我避不开,但其他的麻烦源我一直避着,也就没细看九阿哥和十四阿哥相处的氛围。”
胤祚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认真分析的玉檀。
“没想到,以为不实的流言竟才是真相,兄弟之情变了质,乱了纲常,我真成了九阿哥的眼中钉了。”玉檀郁郁地把手中只剩一口的绿豆糕塞进嘴里,“亏我还以为,九阿哥手段高超,竟然安插人到我这位御前红人身边,知道我经常嘀咕,他在我面前复刻四阿哥的冰块脸,和老爷子的刻薄嘴呢。”
一抬眼,对上了胤祚看她的眼神,玉檀眨了眨眼睛:“难道……不是吗?”
“如果真是这样,你觉得胤禟还敢在流言蜚语盛行的时候,光明正大地去探望被禁足的胤祯?”
明显,政哥否了她的推理,但她还想再挣扎一下:“也许,是反其道而行之,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清白呢?”
突然,一句像是从牙齿缝里的话,从窗外硬挤了进来。
“爷不喜欢十四!”
马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玉檀脸上的笑容拉到最大,声音像是回过神来后嘴跑到了脑子前面,飘飘忽忽地:“哦对,八九不离十,九阿哥喜欢的是八和……”
九阿哥已经在扒拉车窗户了,声音中是明显的气急败坏,还努力地压着声音,不想惊动康熙:“爷喜欢的是女人,不喜欢男人,更不可能是兄弟!”
窗户被扒拉开,胤禟看着背对着窗口一动不动的玉檀,眼睛危险得眯了眯:“当鹌鹑呢,转过来!”
“九弟,你吓着她了。”
睁眼看着憋笑的玉檀,胤祚可谓是零帧起手,瞎话张口就来。
胤糖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玉檀确实是在细微地抖动身子,心底的怒气也消了大半,语气明显温柔了许多,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隐晦地嘲讽:“你竟也知道怕。”
玉檀觉得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