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发展,果然如嬴璟宸记忆中的那般上演。
4068这愚蠢的举动,惊动了栖息在飞船深处的脊蛊。
在嬴璟宸与罗征的注视下,一只滑腻的脊蛊猛地从阴影里窜出,一个大跳就扑到了4068的脑袋上。
“啊——!”猝不及防的4068发出惊恐的尖叫,双手慌乱地在脸上扒拉,试图将那不断在脸部游走、发出嘶嘶声的脊蛊扯下来,整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模样甚是狼狈。
目睹这一幕,罗征眉头瞬间皱起,侧身对嬴璟宸低声道:“老大,要出手吗?”
“先等等。”嬴璟宸抬手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目光紧盯着场中,没有丝毫动作。
另一边,4068的同伴4079和另一名尘民3352惊呼着冲上前,想要帮忙却又怕被脊蛊缠上,只能焦急地围着打转。
这边的骚动很快惊动了佩妮。
她端着枪快步冲来,看到正死死扒着4068不放的脊蛊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里怎么会有脊蛊?”
多年的战术素养让她瞬间举枪瞄准,可脊蛊体型太小,又紧贴着4068的脸,加上4068还在疯狂挣扎,佩妮怕贸然开火会误伤,一时竟有些束手束脚。
就在这时,手持大锤的3352瞅准一个空隙,猛地抡起锤子砸了过去——
然而这点伤害,对有着坚硬外骨骼的脊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3352见脊蛊没死,立刻抡起大锤又是一下。
可脊蛊身形灵活,一个后闪就躲过了这势大力沉的攻击。
趁着3352还没来得及把锤子举起,它顺着锤柄“嗖”地一下爬到了3352身上,细长的肢体瞬间缠向他的脖颈。
平白遭此横祸的3352疼得嗷嗷直叫,只能拼命原地乱跳,双手胡乱抓挠,想把脊蛊甩下来。
而惹出这一切的4068,早已吓得瘫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连动都动不了。
反倒是4079,冒着可能被误伤的风险,急急忙忙上前想帮忙拉开3352身上的脊蛊。
佩妮举着枪,手指扣在扳机上却迟迟没动,她实在怕子弹打偏伤了人。
就在这时,另一名猎荒者唐尼循着喧闹声赶了过来。
比起佩妮还顾念着尘民的性命、不敢贸然开火,唐尼在看清脊蛊后,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抬起了枪。
4068眼看4079就站在3352旁边,再不躲开就要被流弹波及,猛地扑过去将4079撞开。
而就在这一瞬间,唐尼扣下了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冷眼旁观的嬴璟宸心念微动。
无形的念力悄然探出,原本必定会射中3352脑袋附近的子弹,轨迹被极其细微地调整了几分,精准无比地命中了他脖颈上的脊蛊。
被子弹击中的脊蛊,在强大的冲击力下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舱壁上不再动弹。
3352脖子一松,踉跄着后退几步,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一旁的罗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自家元首看似在看戏,实则早就把局势牢牢掌控在手中了。
场中,唐尼放下枪,皱着眉看向那滩脊蛊的残骸,又扫了眼惊魂未定的几个尘民,语气不耐:“搞什么鬼?一群废物!”
4068扶着4079站起来,看着获救的3352,又看了看唐尼手中的枪,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说什么,只是低下头瑟瑟发抖。
佩妮则走上前,沉声道:“唐尼,注意分寸。”
唐尼却猛地转过身,对着佩妮怒目而视,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斥责:“你刚才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开枪?”
“我怕误伤到他们。”佩妮垂下枪口。
“他们?”唐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用眼角余光轻蔑地扫过4068三人,语气冰冷
“三个尘民的性命,一文不值!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在4068、4079和3352心上。
三人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屈辱和愤怒在眼底翻涌,却只能死死咬着牙不敢作声。
“愚蠢。”罗征在隐身状态下低声嗤笑,眼中满是鄙夷,仿佛在看一群分不清轻重的蠢猪。
在从自家元首口中得知灯塔奉行基因至上论后,他就对灯塔上所谓高高在上的上民充满了鄙夷。
在这种文明濒临灭绝的末日,居然还搞基因等级划分,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这不仅堵死了人类存续的更多可能,更在不断激化内部矛盾,简直是在自掘坟墓。
或许现在的灯塔靠着铁腕规则还能维持表面稳定,但罗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种建立在压迫和歧视上的秩序,迟早会因为矛盾的总爆发而崩塌。
嬴璟宸轻轻拍了拍罗征的肩膀,示意他少安毋躁。
他看着场中因身份差异而起的冲突,眼神深邃。
这就是《灵笼》世界最真实的残酷,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佩妮还想争辩些什么,却被唐尼不耐烦地打断:“少废话,赶紧处理完这里的事,别耽误了队长的任务!”
说完,他又恶狠狠地瞪了4068三人一眼,“再敢惹麻烦,直接喂噬极兽!”
4068三人浑身一颤,把头埋得更低了。
可就在这时,头顶的天花板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佩妮与唐尼心头同时一紧,立刻将枪上的战术灯照向天花板。
只见一只只灰黑色的脊蛊正顺着破洞往外钻,密密麻麻的身影在灯光下蠕动,数量多得让唐尼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但他很快稳住心神,举枪就开始射击:“该死的!”
佩妮也迅速与他背靠背站成一排,枪口交替瞄准,组成一道简易的防御网。
“你们三个,赶紧出去!”她瞥见一旁还愣着的4068三人,急忙厉声催促。
三人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朝舱门外跑去,连掉在地上的工具都顾不上捡。
随着枪声不断响起,被击杀的脊蛊体内流出的猩红素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渐渐变得浓郁。
佩妮立刻用衣袖捂住口鼻,冲着还在疯狂扣动扳机的唐尼喊道:“唐尼!猩红素太浓了,我们必须撤!”
可唐尼像是被激怒的野兽,杀红了眼般不肯停手:“一群杂碎,看我灭了你们!”
他呼吸急促,显然已经吸入了不少猩红素。
很快,猩红素开始发挥作用。
唐尼的眼神逐渐涣散,眼前浮现出扭曲的幻象。
那些死去的肉土仿佛重新爬了起来,化作张牙舞爪的怪物朝他扑来。
“滚开!都给我滚开!”他嘶吼着乱射,子弹打在舱壁上迸出火花,反而把更多脊蛊从暗处引了出来。
佩妮见状心头一沉,知道再拖下去只会更危险。
她一把拽住唐尼的胳膊:“清醒点!走!”
可吸入过量猩红素的唐尼已经失去理智,猛地甩开她的手:“别碰我!”
他转身对着空气疯狂射击,完全暴露在了从后方爬来的脊蛊面前。
数只脊蛊趁机从侧面窜到唐尼跟前,细长的肢体已经快要触碰到他的皮肤。
佩妮急忙调转枪口,连开数枪将靠近的脊蛊射杀,火星溅在唐尼的靴子上,他却浑然不觉。
可越来越多的脊蛊从通风管道、舱壁缝隙里涌出来,黑压压一片如同潮水。
佩妮被迫边打边退,枪口的火光在昏暗的舱内明明灭灭。
此时的唐尼早已被猩红素拖入幻觉深渊,眼神涣散得如同蒙尘的玻璃。
在他错乱的视野里,那些靠墙的肉土突然活了过来,腐烂的皮肤下伸出扭曲的肢体,嘶吼着朝他扑来。
极致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他疯狂地扣动扳机,子弹打在肉土身上溅起碎屑,却丝毫阻止不了幻境里的“怪物”。
“唐尼,醒醒!”佩妮不愿放弃同伴,边退边试图唤醒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可下一秒,深陷幻觉的唐尼猛地转过身,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佩妮。
在他眼中,佩妮已经变成了最狰狞的怪物。
“去死!”他嘶吼着扣下扳机,子弹呼啸着冲出枪膛。
佩妮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连躲避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前。
那人穿着简单的黑色劲装,手中握着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刀,正是罗征。
面对扑面而来的子弹,他眼神未变,手腕轻旋,长刀在身前划出一道残影。
只听“叮叮当当”几声脆响,所有子弹竟被刀刃悉数弹开,擦着舱壁飞射出去。
不等佩妮反应过来,罗征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唐尼面前。
寒光闪过,唐尼的嘶吼戛然而止,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
佩妮看着站在面前的罗征,声音干涩:“你……你是谁?”
罗征收刀而立,目光扫过周围还在涌来的脊蛊,淡淡道:“路过的。”
话音刚落,他脚尖轻点,身形再次动了。
只见刀光如同流动的月华,每一次挥砍都精准地斩碎数只脊蛊,却没有溅起半点血污。
不过片刻功夫,舱内的脊蛊便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佩妮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且轻松自如,仿佛不是在战斗,而是在砍瓜切菜一般。
“你们……”佩妮刚想问什么。
罗征突然将其扛起接着一个箭步来到了补给仓外的走廊内。
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嬴璟宸也顺势的关上了补给仓的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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