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令智昏……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我。”
李莲花听了直摇头,笑得极为无奈。
“谁说的?”叶灼挑了挑眉,“之前不也有人说你精神萎靡,是因为夜夜春宵吗?”
李莲花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总之有你以前,没被这么说过。”
叶灼得意道:“那只能说明你确实喜欢我呀!人生苦短,有个能全心沉溺的地方多好?管他别人说什么。”
李莲花偏头“嗯”了一声,“是不必管他人闲话,只是也没必要抹黑自己吧?这从来都是讨厌我的人才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倒好,主动败坏我的名声。”
叶灼嘻嘻一笑,“我那不叫主动败坏你的名声,我那只是把单孤刀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在他眼里你可不是见色忘义,色令智昏?”
李莲花神情严肃了一瞬,略有几分落寞。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话的确是千古真理。”叶灼耸了耸肩,“你信身正不怕影子斜,旁人可不这么想。”
李莲花突然前跨一步,周身杀意凛然,气场全开——
因为单孤刀眼中闪过一抹恨色,随即低头掩饰狠戾的眼神。
李莲花这次看得清清楚楚——他最了解师兄,从前只是太过信任而忽略异常,现在站在局外人的视角旁观,一眼就看出师兄这是对小叶姑娘动了杀心。
现实里他没能阻止师兄害了师傅,梦里绝不允许师兄再害小叶姑娘!
若是小叶姑娘死在师兄手里……李相夷怎么办。
叶灼被他吓了一跳。
这还是自青竹山那夜后,李莲花第一次动真怒——如今他内力恢复到从前两三成,气势大不一样,整个人像是一柄新开刃的剑,叶灼站在他身后都能感受到那种无可匹敌的强势。
单孤刀莫名其妙感到背后一阵刺骨寒意,不禁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
然而他看不见李莲花,只莫名打了个寒颤。
倒是小叶姑娘忽然眼睛一亮,好像看见了他,直接伸手拨开单孤刀,提着衣摆冲他跑了几步,急切地伸出手来——然而眼前的绿衣幻影一闪即逝,只来得及给了她一个温柔眼神。
他忽然出现又倏地消失,好像只是为了告诉她‘我在保护你’。
李莲花原本杀气凛然,被小叶姑娘这一打岔又松弛下来,加上叶灼也自身后拉上了他的手,便偏头冲她安抚一笑。
“我吓到你了?”
叶灼摇摇头:“不……我只会感觉到被保护。”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她也是。”
从前很少有人这么强势地保护我。
所以我才浑身都是刺。
李莲花放下心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年少时可够谨慎?师兄心术不正,李相夷又被你支走了,我有点担心。”
叶灼笑着回看他:“我年少时一般只会反应过激,极少过于自负……既然我主动去挑衅单孤刀,就是想激怒他对我动手,应该留有后手的。”
李莲花仍旧忧心忡忡:“可你不知道师兄手上有万圣道和南胤势力……”
“单孤刀同样不知道我的底牌呀,未必一开始就会出全力。”叶灼思索片刻,抿了抿唇道:“而且我去女宅之前,你特意拜托笛盟主保护我……李相夷就没有留下安排?”
李莲花竟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已经不是我了。”
见叶灼不解,李莲花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从前离开四顾门时,是不会想到要留人保护乔姑娘的……但你不一样,你向来会惹事。李相夷保不齐会留人看着你。”
“琵公子,岱山。”叶灼拖长尾音,“一个保护我,一个留意我,是吧?”
李莲花点点头。
琵公子武功高强,李相夷若要离开四顾门,一定拜托过他来照看小叶姑娘——但是小叶姑娘把察音阁交给了他,他不能寸步不离。
岱山呢,贴身跟随李相夷多年,足够忠心,反应也敏捷,会及时通报她的情况——但是他的武功不足以应付高手暗杀。
上次鬼手唐恒那事,全靠李相夷及时接到传信赶回来……可这次他是去金鸳盟和谈,哪能随叫随到啊?
所以李莲花禁不住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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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孤刀小叶姑娘推了一把,正要发火,便看见她对着空气伸手挽留,又怔怔地看着虚空慢慢垂落手臂,心里一阵发毛。
大白天的,见鬼了啊?
听百川院的人说,梁子恒出事那晚李相夷也不大正常,像见了鬼——
对了,刘如京跟他汇报过,说门主让他和白江鹑在查漠北长生教的迷香……那香会引发幻觉,但有助于悟道,传闻能令武功一日千里,但长期嗅闻会致人精神恍惚。
好啊,李相夷!你果然是走了捷径,却瞒着所有人!
单孤刀恨恨道:“李、相、夷。”
你不是一向标榜自己不屑旁门左道吗?
泊蓝人头酒你却之不恭,也没有想过分我一杯。
这能令武功大进的迷香,你打着剿灭魔教的名义去查,然后偷偷用在自己身上,呵,好个正道魁首!
此香催发七情六欲,怪不得丢了乔婉娩那样的大家闺秀,被这个妖女迷得神魂颠倒……
单孤刀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要不怎么突然之间一个两个都犯癔症!!
李相夷在云隐山上就喜欢炫耀自己,但终归除了装腔作势外没有什么大毛病——还是下山之后与肖紫衿那个虚伪小人混在一起,越来越学会权贵圈里那一套了!
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李莲花看着师兄表情变换,压根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只知道是暗恨自己——但恨得莫名其妙。
倒是叶灼猜了个七七八八,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用肩膀撞了一下李莲花:“单孤刀现在肯定以为……你跟我发生肌肤之亲,是因为你练了邪门功法拉我双修,嗯,也可能是反过来,我勾引你练邪门功法导致你不可自拔。”
李莲花不可置信,张大嘴巴“啊?”了一声。
什么跟什么??
只听小叶姑娘又道:“师兄,我劝你别打‘清君侧’的主意——你我心知肚明,这四顾门人听命于你,究竟是因为你是二门主,还是因为你是‘李相夷的师兄’?”
这话挑衅意味太重,单孤刀尚未发作,何璋已经拔了刀:“大胆!”
“何教头过奖了,我胆子很小的。”小叶姑娘比何璋矮一头,但气势不输,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将刀锋拨开,“这里毕竟是四顾门,听二门主的话,自然比听我这个‘未过门的门主夫人’要合理——”
“这一边是门主的师兄,另一边是门主的夫人,一边是二门主,另一边是门主令……大家也进退两难。”
“如果爆发冲突,到了不可收场的地步——相夷自然就会回来了。”她微笑着压低声音,“我知道相夷何时会回来……师兄却不知道呢。”
单孤刀明白这是被她摆了一道,目眦欲裂:“你!”
“如师兄所料,今天这事,是我特意挑相夷不在时发难的。”叶灼敛了笑容:“我就是想让师兄明白——相夷跟我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