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内众人脸色精彩纷呈。
就连李莲花和叶灼也失神一瞬,不由都将目光集中到床上的小叶姑娘身上。
而她自己显然也很慌,眼珠直动,感觉快要装不下去了。
倒是李相夷短暂恍神之后,第一个着急追问道:“只是有身孕,怎会突然晕倒?”
那个女医官硬着头皮道:“因为、因为动了胎气,内力乱了……李门主,二小姐确有心疾,有身孕之后更不能受惊吓,也、也不能动气,不能忧思过度,否则母子都有危险……”
她磕磕绊绊地说着,心虚地用余光瞥床上的二小姐——她拿不准二小姐刚刚是什么意思,是让她不要说,还是让她往严重了说?
这些天她听说了许多二小姐与李门主之间的恩怨纠葛,也不敢想二小姐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要李门主入赘……但闹出这么大动静,二人有个孩子总是好事——李门主就算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会过分追究吧?
再说了,以二小姐的身体,怀孩子是很危险的,万一真有意外她可担待不起。
还是实话实说,最多添油加醋一些,让李门主心疼。
“二小姐这心疾是娘胎里带来的,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是要情绪平和——真气一旦行岔,立时就会凶险万分,除非有几倍的内力强行镇压疏导,还非得是扬州慢这种至纯至和的内力,不然容易伤到孩子。”
李相夷认真听着,担忧地瞥了叶灼一眼又一眼。
阿灼的心疾如此严重,怎得没听她提过?
那女医官看他神情关切,心道传闻果然是真,李门主跟二小姐闹得厉害却也感情甚笃,于是胆子更大了些:“所以……一直到临盆前都得要李门主时刻守着,至少也得在随时能赶到的地方。否则若有危急情况,只凭我们怕是应付不来。”
李相夷一口应下来,“好。”
“但我身为门主,有许多不得不做的事,只能保证在阿灼随时能找到的地方。”他说着回头,冲师父师娘抱拳一跪,“师父师娘,徒儿——”
芩婆一把将他扶住,“相夷,师父师娘一直把你当亲生孩子,你有后了我们比谁都欣慰……放心吧。”
漆木山则直接敲了敲他的脑壳:“臭小子,以后性子收敛点!”
李相夷难得没心思反驳,扯了一抹干笑出来:“多谢师父师娘。”
李莲花已经坐到了床边,三根手指搭上了小叶姑娘的左腕。
滑脉。
他心头忽然百味杂陈。
小叶姑娘有喜了。
他已经在梦里见过几次小莲子,襁褓里哭着的、牙牙学语的、张开双臂拦住他去路喊“爹爹抱抱”的……可都没有眼下的实感,那脉动沿着小叶姑娘的手腕传到了他心里。
叶灼也在他身侧坐下了。
李莲花深深看着十六岁的自己,目光充满怜爱,一看便知答案。
她也不禁去看十六岁的自己——她此刻定然慌乱的很,既想追问真假又不敢醒,指甲在床单上乱刮。
于是叶灼伸手握住了她里侧发抖的那只手,轻声道:“别怕。”
李莲花会意,也将掌心覆上了她外侧抓着床沿的手,温声道:“别怕。”
十六岁的叶灼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甚至偷偷睁开眼——一睁眼就对上了李莲花温润如水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