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木头撞击的微响,然后又是“咣”地一声巨响。
有人想推门而入,但门被李相夷从里头拴上了——那人见推不开,便一掌震开了门栓。
于是两扇门在那重重一击下“哗”地打开,正午刺目的阳光照进来,光里尽是飞舞的尘埃。
正在哭的李相夷立马偏过头去,迅速抬手抹掉泪痕。
知道他在里面还敢强闯,四顾门里也只有阿灼这么大胆子。
……还特意追过来看笑话。
但他没力气动了。
心里好累,累得想掩盖一下狼狈都提不起力气。
他听见她提着裙摆飞奔过来,在他身旁蹲下,但只是将头偏得更厉害了些,不欲看她。
谁知道阿灼蹲下后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李相夷愣了一下,甚至没转过脸去看她。
多少还是不愿意阿灼发现他偷偷哭过。
“对不起。”叶灼迅速又说了一遍,“师兄的事,我在气头上,所以一点都没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
“我不是不信任你,你对我很好我都知道的……是我爱钻牛角尖,喜欢把矛盾往激烈了想。”她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听起来有点介乎委屈和心虚之间的示弱,“我总觉得我跟单孤刀闹得凶,只要没到我送命的程度,你都会在我们之间和稀泥,因为你想保住一个表面温馨的家。”
“所以我听说霓裳被绑,第一反应是怪你……偏袒单孤刀。”
“我才,才这样赌气的——”
“当时我很乱,我觉得必须要靠自己跟他斗出个结果来,也不相信你会主持公道——可等我赌赢了,就想着怎么能下你的面子,好让你以后不敢轻视我。”
“师父师娘不是故意瞒你,是因为我告了你许多状,他们觉得理亏,才肯配合我。”
“这个盒子……也是我发现的。”
其实她一进来就看到了被摊开在桌上的断刀、断剑,也就知道了李相夷在颓丧什么。
“当时我心里一点都没替你不值,反而觉得你很蠢很不长心……我怎么对你师兄怎么对你,你就跟个睁眼瞎一样。”
“我特意把它带回来,就是准备等你质问我的时候,砸在你脸上——让你看看你的好师兄究竟是什么人。”
“我只想着怎么气你……确实很小人之心。”
李相夷一直沉默地听着。
阿灼并没有安慰他,甚至一直在说要怎么气他,还夹杂了一丝小心眼和埋怨。
但奇异的是,他的心情居然逐渐好起来了。
半晌,李相夷才吐出一句:“……你从来不会跟我道歉。”
只会强词夺理、撒娇耍赖,然后把事情揭过去就当没发生。
我也从来不跟你计较。
叶灼哑然片刻:“我……”
李相夷已经自己摇了摇头:“但我也没有真的怪过你。”
“那……”叶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在他手背上蹭了蹭,“你现在还愿意娶我吗?”
李相夷终于瞥了她一眼。
阿灼仍穿着那身大红嫁衣,眼睛红红的蹲在那儿,像只小兔子。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为今天做了许多准备。”他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声音也变得很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现在都泡汤了。”
说不气肯定是假的。
但听说她有身孕的一刻……什么气也都消了。
叶灼闻言眼睛一亮,立即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仰脸撒娇道:“可是成婚这件事,只要有你的人就够了啊!”
(小朋友吵架,一秒天崩地裂一秒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