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散去,开始着手准备解毒的前期工作。
殿内只余下他们二人。
叶灼背着手,慢悠悠地绕到李莲花面前,一双明眸含着审视的光,上下打量着他,“李莲花,你不对劲,瞒了我什么?”
李莲花闻言,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鼻子,“阿灼何出此言?”
“我还不了解你?”叶灼凑近一步,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你明知这些揭榜而来的‘名医’中必有万圣道的探子,还大方让每个人诊脉……一副暗暗得瑟、准备坑人的老狐狸模样,我不拆穿你罢了。”
李莲花眼神飘忽了一瞬。
“再者,这是在讨论你的生死大事,三成几率……我听得都心头一跳,你倒从容。”她含嗔带怒地瞥他一眼,“强装出的云淡风轻,和某只大孔雀的自负,我还是分得出的。”
“而且你自从跟我爹单独谈过出来,脸上就写着四个大字——‘憋着坏水’。”她说罢,伸出手指虚点着他的胸口,“老实交代,你们密谋了什么?”
李莲花看着她这副敏锐又娇俏的样子,心头一软,知道瞒不过,也不再绕圈子。
“阿灼真是明察秋毫。”他伸手握住她点在自己胸口的手指,包裹在掌心,压低声音道:“方才岳父与我商议将计就计……”
叶灼听罢,无奈摇了摇头:“你呀,要是瞒得过我,那一定是我关心则乱。”
“我从未想过真的瞒你。”李莲花赶紧辩解:“我想思虑得再周全些,跟你坦白时好炫耀一番——绝不会让你平白担惊受怕,那我的罪过就太大了。”
叶灼指尖突然抵住他腰间要穴,眼尾微挑,危险道:“李莲花,解毒这等大事,你若再敢独自逞英雄……”
她指尖不知何时拈住一枚莹蓝蛊虫,故意往他面前递了半寸,“我已经准备好了同心蛊,此蛊服下之后同生共死——”
“使不得!”李莲花连忙握住她执蛊的手腕,紧张道,“我答应过要与你共度余生,自会惜命。但你若如此,我反而心生惧意,不敢去搏。”
叶灼敛了玩笑神色,将拈蛊的手指轻轻合拢,依偎在他怀里:“我知道……我不会以自己的性命要挟你,虽然我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李莲花,答应我……什么都不如你自己的性命重要。”
李莲花抬手拂过她颊边的发丝,眼神温柔而坚定,“我分得清。”
---
暮色初合时,最终拟定的方案呈到了李莲花面前。
人参,鹿茸,锁阳,麝香,犀角,虎骨……
李莲花看着满目金贵的药名,轻抖笺纸,打趣道:好一帖千金方。
“是。”温清源神色凝重,“李门主久病体虚,若不用这等虎狼之药强行续命,气血根本撑不住……解毒必须速战速决。”
他指着药方上以朱笔圈出的一味‘雪蟾’道:“在下思来想去,以毒攻毒之法确有可取之处——以剧毒激起碧茶反抗,二者相持不下时再服用汤药,可缩短排毒时间。”
“但公羊无门前辈所提雪蟾之毒颇不可控,在下欲取蛊毒代替,二小姐乃此道行家,不若先行过目。”
叶灼闻言,凑过去看那朱笔批注,斟酌片刻,点头道:“可行。”
蛊为活体,以她的血脉炼制,毒性绝对可控,比虎掌、雪蟾要更令人放心些。
温清源继续道:“李门主,这枚炼制的丹药替代忘川花阴草,您服用之后约莫半个时辰,内力便会暴涨至现在的八到十倍左右。”
“解毒之理便是靠狂暴的内力反复冲刷经脉,带走毒素——最险之处亦在于此。李门主三经受损严重,随时可能有爆裂的危险。”
“届时您需要服用这株天山雪莲,借其药力护住心脉。”他指向案头玉盒,“这个过程好比将浑身经脉寸寸碾碎,再以药力强行接续,会非常痛苦。”
叶灼听得心都揪在一处,手不自觉攥紧。
李莲花包裹住她的手背,低声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温清源抬眼直视李莲花:“大多数人会在这个阶段陷入昏迷,但李门主必须全程保持清醒,将内力避开早已受损的三经和丹田,全部引导至体外汇聚。届时二小姐会用同源内力助你运转周天,关侠医从旁施针引导逸散的真气,但……”
“成败关键只在我自己。”李莲花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冲众人微微颔首,“有劳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