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警察的意思,进屋后,殷道妍直接从包里抽出了菜刀,要砍警察。
警察又对马师傅说:“马叔啊,这事,你得跟我回去一趟,做个笔录,我再给你送回来。”
“行,也不远。”
师娘问:“咋回事啊?”
警察笑道:“姐啊,和马叔没关系,报警了,正常流程,放心。”
话音未落,马师傅踹了警察一脚,骂道:“叫什么姐,叫马婶子,小逼崽子。”
换作别人,绝对是袭击警察,但马师傅有点名声,被踹的警察憨笑道:“哎呀,是马婶子啊,啥时候办事啊,给我信儿啊。”
马师傅呵呵道:“早就办完了,那啥,你把礼钱补一下吧。”
“那没毛病,关键是,我没吃到席啊。”
“那你等着,明年这时候你过来,我孩子办满月。”
马师傅说得很轻松,我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马师傅故意扯犊子开玩笑,只为宽慰师娘。
闲扯几句后,警察也拍完照片了,要走。
警车渐行渐远,我和师娘一样发懵。
师娘道:“许多,咋回事啊?”
咋回事?
殷道妍说的句句涉黄,我也没办法学舌,只能清汤寡水说一遍。
师娘疑惑道:“这也没啥啊?”
“是啊,我也觉得没啥。”
“不对劲啊,那姑娘来咱家,带菜刀干啥?还要和警察比划一下。”
一听这话,我瞬间菊花发紧,突然想起马师傅说的,要不是他回来,我都有可能死了。
不过我也想不明白,殷道妍为啥带个菜刀来。
殷道妍从哈尔滨过来,应该是坐火车,火车上不能带菜刀,那么菜刀就是刚买的了。
来找马师傅,还特意买了把菜刀。
想到这些,后怕感席卷全身。
村里人寻思出啥事了呢,不少人来打听。
出啥事,我也说不明白。
感觉村子里又要起谣言了。
这一点真不如许某人,咱不信谣不传谣,只管造谣。
问我马师傅出啥事了,我直接说叫娘们回家嫖娼,被抓了。
这不是我嘴损,农村哪有不透风的墙,与其让人胡乱猜测,还不如说嫖娼实在。
或者说,嫖娼是最低的罪名了,要不然,村里面不一定传出来啥瞎话呢。
就比如有个老汉,被警察送回的村子,明明是老汉犯糊涂走丢了,但到了村里面,就传出来老汉在县城扒老太太裤衩子的事。
所以,许某人直接说马师傅嫖娼,省的村里谣言四起。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马师傅被警察送回来了。
马师傅酒也醒了,看着我和师娘笑呵道:“哈尔滨那边有点事,我和警察过去一趟,许多,照顾好师娘啊。”
师娘问:“啥事啊?”
“没啥事,过去一趟,我回家换身衣服,警察等着呢,连夜走。”
“不是,这么着急,啥事啊?”
马师傅没说,指着我道:“谁来看事,你都别接,等我回来,帮你师娘干点活啊。”
没等我说话,师娘抢着说:“不是,你干啥去啊,你把许多带着,我也放心点。”
马师傅要把我留在家,照顾师娘,师娘让我跟着马师傅,有啥事,能照应一下。
两个人你来我往,十分恩爱,许某人好像麻将桌子上的癞子牌,干啥都好使。
推来推去,马师傅换完了衣服,师娘也让我换衣服。
可马师傅让我留在家。
我该怎么办?
我拎着裤子穿进去一条腿,是动也不好,不动也不好,或者说一动不敢动。
马师傅道:“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万一有点啥事呢?”
“有啥不放心的,你去那么远,许多不跟着,我才不放心呢。”
马师傅寻思了一下,叹气道:“行,那许多跟我去,那啥,许多跟我出去一趟。”
我寻思马师傅要和我说啥呢。
刚一出门,马师傅道:“许多,去把你孙四爷叫来。”
“干啥?”
“陪你师娘住两宿。”
我指着门口道:“那不就是孙四爷嘛,和警察说话呢。”
马师傅看了一眼,也不搭理我了,直接走向孙四爷。
孙四爷也很着急,表情紧张地把马师傅叫到一边问:“咋地,我听孩子说,你嫖娼了啊。”
“扯犊子,不是嫖娼。”
“那咋回事啊,咋还给警察整来了。”
“嫖娼没给钱,我正要让孩子找你去呢,我要去趟哈尔滨,你过来陪我媳妇睡几宿。”
孙四爷想都没想,直接道:“那什么,我儿媳这两天在家呢,让她过来。”
“不行,我这啥人都来,得有个老爷们。”
孙四爷不再推脱,让马师傅放心去。
交代一番后,我和马师傅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很热闹,灯火通明,门口停了好多车,警灯闪烁,还有不少人,有些人,一看就是领导。
殷道妍被押上了一个全是钢筋条的面包车,此时的她,已经戴上了手铐脚镣。
尤其是那眼神,变得极为恶毒,上车前,看了我一眼,那种感觉,全身发麻。
随着殷道妍上了车,警察也招呼我和马师傅坐上了一辆小轿车。
我问马师傅咋回事,马师傅依旧不说,让我别问,也别说话。
警车开得真猛啊。
呼玛县到哈尔滨,接近一千公里,仅十二个小时就开到了。
到了哈尔滨,那边有市局的人对接,有市局的人押着殷道妍,也有人和我们当地的警察了解情况。
我和马师傅则被带到了一个房间,了解情况,做笔录。
马师傅开始胡说八道,或者说给我上了一课。
本来是马师傅报警,警察来了后,殷道妍才拿出来菜刀对抗。
但在做笔录的时候,马师傅换了一种说法,说是殷道妍拿出菜刀吓唬我,马师傅没办法,报了警,警察来了,逐步调查,才发现殷道妍身上有案子。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上面英明领导,片区兢兢业业,办案人员心思缜密,这才发现了案子。
什么案子?
杀人案。
说回马师傅最开始报警的时候,殷道妍用菜刀袭击警察,警察把引导员带到了派出所。
马师傅说殷道妍可能牵扯命案,让警察联系哈尔滨这边。
哈尔滨这边根据殷道妍提供的线索,联系了两个房子的房东,分别打开了房门。
结果让人大吃一惊,殷道妍最开始租的房子,里面有两具尸体,一具男性尸体,头颅丢失,另一具是两三岁孩童身体,被扒了皮。
死状极其惨烈。
两具尸体,都被冻在冰柜中。
和强子一起租的房子,里面发现了两具尸体,是一对老人,两个人死了不知道多久,身体已经出现了腐烂。
哈尔滨这边发现了尸体,立马回馈给片区派出所,如此大案,派出所也极为重视,直接把人送到了哈尔滨。
后来经过警察调查,真相令人出乎意料。
故事从殷道妍和强子认识说起。
强子和殷道妍确实是网上认识的,强子离异带小孩。
殷道妍邀请强子来哈尔滨,强子带孩子来了。
去了殷道妍家,二人还没发生什么,强子就发现殷道妍是小姐。
强子想找个人结婚,看出来殷道妍是小姐后,不想再交往了。
可能觉得被骗了,强子说话有点难听,殷道妍一气之下,用菜刀砍死了强子。
没错,两个人见面第一天,殷道妍就把强子给杀了。
后面的一切都是殷道妍想象出来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同居生活。
强子也根本没带来小狗,带的是孩子。
引导员说半夜的小狗叫,其实是孩子哇哇大哭。
警察在第一个房子里的卫生间,没有发现白色短发,不过被砍头后的强子尸体,脖腔子有反复被外力掏过的痕迹。
杀了人的殷道妍,确实换了房子,不过不是租的房子。
第二个房子是殷道妍嫖客的,也就是那个老刘头。
也不知道殷道妍怎么想的,直接去了老刘头家。
老刘头也懵逼啊,嫖娼可以,可那是在外面,家里还有老伴呢,殷道妍怎么直接上门了?
于是乎,老刘头赶殷道妍走,殷道妍又杀了老刘头和老伴,顺理成章地住进了老刘头家。
老刘头的老伴,就有一头银白的短发。
殷道妍说的下水道,其实就是强子的脖腔子,也不知道是气管还是食管,反正尸体是被掏的乱七八糟。
在第二个房子内,警察在下卫生间下水道发现了白色银发,怀疑是老太太自己洗澡,也怀疑是殷道妍带着老太太的尸体洗澡。
具体是哪种可能,也没办法确认了。
因为,殷道妍不说。
警察又走访了殷道妍口中卖淫的场所。
确实有个李哥,李哥说殷道妍半年前就被赶走了。
因为殷道妍在服务的过程中,咬了客人敏感部位,被客人好一顿打,李哥还赔了客人好几百块钱。
李哥说从那件事之后,殷道妍就变得怪怪的,时而正常,时而易怒,有攻击性。
那是一个服务性行业,殷道妍这样,李哥也不想要,就把殷道妍给赶走了,此后再也没联系过。
被赶走的殷道妍也没去卖手机,警察去了手机店了解情况。
殷道妍根本没在手机店里上过班,不过店员对殷道妍的印象很深。
那段时间,殷道妍天天去手机店。
殷道妍长得漂亮,穿着得体,店员也好好接待。
但去了两三次后,店员也发现殷道妍有问题,每次过去,就是各种询问手机,试用。
店员说什么,殷道妍都说好,很满意,就是迟迟不花钱。
回头客好几次之后,店员也不爱搭理殷道妍了,殷道妍变得更奇怪,有时候一天三次去手机店,也有时候开门就去,在手机店坐一天。
手机店老板交代,他寻思殷道妍喜欢手机,但没钱买,就想着撩拨一下。
没想到殷道妍很配合,直奔主题。
完事后,殷道妍也没要手机,依旧是没事就来。
老板觉得殷道妍脑子有问题,就赶殷道妍走,殷道妍走了,但下午或者第二天又会来。
有一个这样的人在手机店,顾客看着发毛,店员也跟着害怕。
最后没办法,老板送了殷道妍一个手机,告诉她回家看手机,别来了。
这一次,殷道妍很听话,再也没去过手机店。
警察越是调查,越是扑朔迷离,感觉殷道妍身上的事很奇怪。
故事中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没找到,那便是付克病。
警察在李哥那边询问过,根本没有付克病,本想走访殷道妍的亲朋,结果发现殷道妍根本没有朋友。
亲戚中,只有一个大姨,已经六七年没联系过了。
殷道妍的母亲在她小时候,就被父亲打跑了,父亲在她十来岁的时候,因为偷窃和抢劫、故意伤害进去了,判了十几年,还在里面服刑。
可以说,殷道妍和亲戚不来往,也没有朋友。
那么,付克病是谁?
有这个人吗?
马师傅说有,付克病住在殷道妍的身体内,至于身体内还有谁,恐怕很难调查出来了。
没错,殷道妍是多重人格。
付克病是殷道妍的另一个人格,充当陪伴的作用。
殷道妍也不是本名,本名是李改花,殷道妍是一个光鲜亮丽且勤奋的人格。
了解到这些的时候,我也发现了殷道妍和我说的故事中,充满了漏洞。
给强子买的手机,为啥出现在她手中?
强子为啥能让自己媳妇去当小姐?
殷道妍口中的安抚小狗,小狗乱跑,估计也是小孩四处躲藏,躲避殷道妍的伤害。
仔细想想,殷道妍的讲述的故事中,有很多充满不符合逻辑的地方。
案子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三天,警察要摆庆功宴,邀请马师傅,马师傅没有去。
完事后,警察说一车回家,马师傅也拒绝了,说留在哈尔滨还有事。
警察也很讲究,直接给买了两张回去的车票,那时候还不是实名制,警察说火车是三天后,我和马师傅想哪天回去,自己改签就行,宾馆也给定好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至于剩下的事,回老家再说。
我估计应该有点奖励。
警察走后,我长舒了一口气,这几天给我憋坏了,什么也不能问,什么也不能说。
马师傅也很轻松,表情乐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