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汤，元璃挥退春竹，戴书桁缩在元璃的怀里发呆，元璃环着他，给他裹紧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胳膊。
“阿璃，对不起。”
元璃转头问道：“怎么突然给我道歉？”
戴书桁瘪了嘴，要哭了一般道：“我好难受。”
元璃将他抱得紧了些，道：“是做噩梦了吗？梦都是反的。”
戴书桁带着哭腔颤音说着梦里的事。
“对不起，我不该没问你同不同意就成了这场婚事。”
元璃偏头蹭蹭他的脸，低声说道：“没关系，我愿意。也许上辈子我也这么逼过你呢？”
戴书桁抬眸注视着她，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这么宽容，快没有底线了。
“哦，那我们扯平了。”
戴书桁低眸，顺着她的话回应。
元璃的脸颊贴着他的额头，说道：“嗯，扯平了。”
戴书桁没再说话了，元璃依旧轻拍着他的胳膊。
戴书桁只露出一个脑袋，渐渐地，睡了过去，这一次他一夜无梦。
戴书桁还需要几天缓缓，元璃就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
沈谦回去之后没有再纠结礼法，而是准备专心研究治理之法，但他突然知道了温家要将温婉送到一个六品小官府里做妾，他瞬间慌了。
那个六品官员已经四五十了，沈谦接受不了，想着既然都是做妾，那温 婉为什么不能跟着自己？
但他的想法还没实现，温婉一袭夜行衣蒙面想要潜入王府，被恰好要去找温婉的沈谦给截胡了。
“你疯了？你不会武功，去王府送死吗？”
沈谦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女子。
温婉的大眼睛盯着沈谦，和往常的温柔得体不同，此刻的眼神淬了毒。
“就算是送死也和小沈大人无关。”
冷漠的语言让沈谦有些不太适应，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劝自己冷静一点。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就你这身行头还没碰到王府的墙就能被王府的暗卫大卸八块，你知不知道？”
“知道。”温婉理直气壮地说道：“但那又如何？即便是死在王府暗卫手中，也比像一个物品一样被温家人以婚嫁的名义送出去强！”
沈谦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温婉，但是他意识到温婉的话头不对，“什么意思？ ”
在对方探究的眼神中，温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遮掩道：“与你无关，让开！”
沈谦当然不能看着温婉去送死，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住了温婉的手。
“摄政王与你有什么仇恨，让你连命都不要去杀人？”
温婉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若是多一个人知道真相也好，便说道：“十七年前，先皇设计陷害胶州戴家，又派定安王前往胶州屠了戴家满门。”
“我娘是受过戴夫人，也就是我表姨母恩惠的人，在戴家出事之际承诺会替表姨母守好她唯一的儿子，但我的母亲当时怀着我，生下我的时候表哥丢了。”
“我娘因为表哥丢了痛苦万分，临终前都还在想要找回我表哥。”
“我娘逝世后，我被温家买下，为温家大小姐挡灾。”
温婉看着他道：“沈谦，我不姓温，我姓文，我叫文念，哪怕是为戴家报仇死在那贼人手中，也比成为一个妾室要强，起码死后见到我娘时我可以挺直腰板。”
“所以，让开！”
“抱歉。”
说完，沈谦就将温婉打晕了，抱着她犹豫片刻，还是将她送回了温家。
“文念，我记住了。”
沈谦心中已经有想法了。
沈谦当初被名叫温婉的姑娘救下后就查过这个姑娘了，他只知道这个姑娘是被温家买来的养女，姑娘更早的过往他查不到。
文念，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帮你，正义永不该被磨灭。
让文念没有想到的是沈谦第二日就来找文念了，光明正大的。
文念是被温父叫出来的。
文念还如往日温良得体，向沈谦行礼。
“你不是想见摄政王妃吗？本官带你去见。”
文念震惊地看着沈谦。
迎着文念震惊的目光，沈谦补充道：“摄政王也在。”
“小女虽不才，但也知道对事不对人的道理。”
文念要去见摄政王，可是若她立刻刺杀摄政王，沈谦就会被牵连。
他在拿他自己威胁自己。
文念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还是想看仇人一眼。
就这样，沈谦光明正大地把文念从温府接了出来带到了王府，出温府时温父笑眯眯地看着养女进了小沈大人轿子后面的轿子。
王府的看守得知沈谦的来意立刻去通报，因沈谦是右相的儿子，所以管家将人请进的前厅。
元璃在听雪轩的软榻上靠坐着。
戴书桁的后脖颈紧贴着元璃的右手手臂上，横躺在元璃的怀里，整个人恹恹的。
“娘娘，沈大人来了，说是为前日在勤议殿顶撞无礼向娘娘请罪，还带了位姑娘来。”
朝露汇报时有些严肃，对于这位姑娘的来意有自己的猜测。
戴书桁听到动静，转了下头后将脸埋在元璃的怀里，很明显是不想管。
元璃顺着他的动作搂住他，拍拍他的背脊，问朝露：“那姑娘可姓温？”
朝露低着头回话：“回娘娘的话，是胶州富商温家之女。”
元璃点了下头，然后吩咐朝露替自己传话。
戴书桁在听见“胶州”二字时抬头望向了元璃，但最终也没有开口说话。
朝露取到了元璃吩咐的木匣子后到了前厅。
“沈大人，王妃娘娘派奴婢传话。”
王府只派一个奴仆传话让沈谦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面容谦和地道：“请讲。”
“王爷身体不适，我们娘娘亲自照顾脱不开身，故而不便来见沈大人，望沈大人体谅。”
朝露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们娘娘说，请沈大人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沈大人若能将聪明才智运用在朝廷之上才是百姓之福，大咏之福。”
“是，多谢娘娘体恤宽慰。”
沈谦明白这位王妃娘娘还是有脾气的，但也不会多计较此事。
朝露又将木匣子交给了温婉，说道：“这是我们娘娘特意嘱咐送给温小姐的，旁人看不得。”
“娘娘还让奴婢给温小姐带一句话：‘温小姐看完若有疑问可到城北茶楼附近找与您过面的姑娘，不过要切记——前方的路会很难走，希望您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朝露说完，文念恍然大悟，一直暗中帮着自己的就是王妃。
“是，小女明白。”
说完该说的，朝露亲自送两位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