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区长听到卞昌林那带着几分虚弱与哀求的请求,脸上神色未动,只是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两名狱警出去。两名狱警立刻会意,转身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向外走去,随后 “砰” 的一声,将监室的门重重地关上,紧接着便如两尊石像般,笔直地站在门前警戒。
“卞昌林,你知道我是谁吗?” 监区长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监室内回荡,平静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卞昌林原本因伤痛而略显迷离的双眼,此时微微一怔,他缓缓摇了摇头,带着几分疑惑反问道:“你是?” 话刚出口,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蹙,稍加思索后说道:“你不是钟浩岩派来的吗?”
“钟浩岩,哼哼。” 监区长冷笑一声,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他还命令不了我。卞昌林,你听好了,上面对你的表现很满意。从现在起,只要你管好自己的嘴,不乱说话,往后的日子自然会越过越好。我不敢保证能让你在这儿像外面一样自由,但最起码,你不会再像那些普通囚犯一样,每日煎熬度日。”
“上面?” 卞昌林一脸茫然,眼中满是警惕,“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你回去告诉钟浩岩,这种小把戏就别在我这儿使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上面的人,曾经我才是所谓‘上面的人’。” 卞昌林说着,脸上闪过一丝曾经的傲慢。
“好了,你也别这么谨小慎微的。” 监区长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紧紧盯着卞昌林,“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上面还特意让我告诉你,你在俄克拉玛的女人和孩子,会有人替你好好照顾的,你完全不用担心他们。”
“你,你怎么知道他们的!” 卞昌林的眼神瞬间充满了震惊与恐惧,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却因疼痛又跌回原处,“看来你真的是他派来的。那你就给我转达清楚,这件事情,到我这儿就为止了。别牵连我的家人,否则,大家都不会有好下场。我自然会对该守口如瓶的事绝口不提。” 卞昌林此刻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透着一股决绝。
“好。” 监区长应了一声,随后提高音量,大声喝道:“开门!” 待门打开,他走到门口,转头看向卞昌林,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记住你的话。” 然后转而对身旁的一个狱警吩咐道:“给 3782 找个医生来,之后好好照顾他,这可是省里特案办专门打过招呼的,别出什么岔子。” 狱警立刻点头称是,而后监区长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只留下卞昌林独自躺在监室里,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监区长李民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卞昌林所在的监区。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四周的墙壁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冷峻。不多时,他来到了监狱长办公室,钟浩岩早已等候在那里,身旁还坐着黄狱长。
李民一进门,便直奔主题:“钟组长,黄狱长。果然不出所料,卞昌林的确是在隐瞒他背后的人。而且,他在俄克拉玛的确是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你的推测是正确的。”
钟浩岩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说道:“辛苦了,李民同志。这次多亏你了。都录下来了吧?”
“哦,对了,你看我这记性。” 李民一拍脑袋,赶忙从自己屁股兜里掏出一个录音笔。这录音笔小巧精致,是钟浩岩专门从特案办带过来的设备,上面还带着独特的编号。他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接着说道,“全程都录下来了。我刚刚还听了一遍,声音很清楚,每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
“谢谢你,辛苦了。” 钟浩岩伸手接过录音笔,同时紧紧地握住了李民的手,眼神中满是感激与信任。
随后,钟浩岩将目光转向黄狱长,说道:“黄狱长,此后的事情,就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安排执行吧。只要不过分,都可以尽量满足卞昌林。我们的目的是给他营造一种假象,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我们再出手。当然了,这其中的关键环节,就要麻烦李民监区长了,毕竟你可是这场戏的‘男一号’哦。”
黄狱长听闻,哈哈一笑,拍了拍李民的肩膀,说道:“你就放心吧,钟组长。李民可是我们这里最有能力的监区长,他以前是侦察兵出身,执行这种任务,对他来讲,那就是轻松加愉快,哈哈哈。”
李民也笑着点点头,自信满满地说道:“钟组长,你就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我一定拿捏好分寸,让卞昌林彻底放下防备,露出他背后的狐狸尾巴。”
钟浩岩看着眼前这两位坚定的伙伴,心中充满了信心。他深知,这场与腐败势力的斗争虽然艰难,但有了他们的通力合作,一定能将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大白于天下,给这起案件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三人又围绕着后续的计划,仔细商讨了一番后,钟浩岩才满意的离开了。
经过医生一番细致的诊疗,卞昌林的伤痛稍稍得到了缓解。随后,狱方送来了一顿病号饭,那是一份加厚的营养餐,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然而,此时的卞昌林却无心品尝。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棚顶那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孤灯。灯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他此刻杂乱无章的内心。想到自己如今的落魄境地,以及远在俄克拉玛的宝贝儿子和心爱的女人,卞昌林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泪水。
他心中积压着太多的压抑与愤恨,那股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几乎要冲破他理智的堤坝,他真想痛痛快快地放声大哭一场,将内心的痛苦都宣泄出来。但理智却像一把冰冷的钳子,紧紧地夹住他的咽喉,警告他一定要忍住。他深知,自己已经身处绝境,不能再轻易地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否则等待他的,可能是更加悲惨的结局。
卞昌林难以想象,一旦那个远在京城、心狠手辣的老东西盯上了他在俄克拉玛的家人,他们将会遭遇怎样凄惨的景象。一想到这儿,他的心中就涌起无尽的恐惧和愤怒。此刻,他紧紧咬着牙,腮帮子上的肌肉高高鼓起,从牙缝里狠狠地吐出一句话:“这个该死的肖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恨意,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说完,他闭上双眼,任由泪水在脸颊上肆意流淌,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保护家人,哪怕付出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