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亚星并不认为和“兔死狐悲”有关。
他在长老会这些年负责的主要事项之一,就是和暗黑族各个地区的首领签订各种小型魔法契约。
因此他比谁都清楚,这些暗黑族嘴里吐出来的话,没一个字可信。
暗黑大帝对她使用魔法,要的是她的忠心耿耿,以及呼唤她嗜杀的一面。
嗯,非常明显的想要她死,又想在她死前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他没有见过她和人认真打起来的场景。
“恐怕没有暗黑大帝的魔法,也是不要命的风格。”
他想到他们在暗黑巢穴上的最后一次见面。
“……不能再想下去。”
有个摄像头正装在他的脑子里,有些事情不可以往深处想。
她在面临这样的场景时,无法对他言说太多是否也是因为……
哦,不会。
纯不信任而已。
理智在某些事情上使得他难以自欺欺人。
这些灵石形体不将别人的命放在眼里,也不将自己的命当回事。
或者说正是因为不将自己的命当回事,才会更加不把别人的命放在眼里。
哪里有什么兔死狐悲?
“唤魂魔王想看什么乐子呢?”
做好标记的书翻起来很快。
更多的时间用来去想系统允许的界限在哪,以及床上的人偶尔醒来将他打断,声称他吵到她了。
谜亚星淡淡地应一声,不做理会,只询问她要不要喝点魔药水。
芮卜姒没说话。
不大一会又陷入昏睡。
特调的魔药水有什么好睡不着,他就知道她是醒了会没事做纯找茬。
“待在暗黑大帝身边感到平静,不是暗黑大帝有什么令人心平气和的魔法。”
是冥月顽石的作用。
解开暗黑大帝在她身上下的魔法同样需要用到冥月顽石。
暗黑大帝是不可能借出的。
他也没打这个主意。
“缓解要做到哪一步比较好?”
在与卡林顿的对话中了解了她近些年的行程。
真忙啊。
比阴森女公爵还要像轮回血石。
只不过没有轮轮回回,只有转来转去。
难怪她后面反感上班反感成那样。
“解除太多,她会修养好了也懒得去做任务。”
这样不好。
可能导致些失控的事发生。
“你对着我的身体自说自话什么?”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了。
眼睛睁着,看不出一丝困意,好像之前只是闭着眼睛,并没有入睡。
谜亚星没再当她是在找茬。
约莫知道她总是醒来,是他在这里的存在感太强。
再往根源追溯,是当前的她对他不信任。
但以当前她一休息好不是对他大打出手,就是跑去夸克族送死来看,还是别好好休息了。
“在想你的驶卷使是什么样子。”
她坐起来喝了点水,打了个哈欠。
是不是累得有些不正常了?
觑了他一眼,疑心谜亚星趁她睡着又偷偷给她灌了点魔药水,转念一想自己的警惕心不会那么差。
“上次体会的还不够?”
太累了,累得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否则真的很想对他做点什么。
想做点什么呢?
不知道。
总之很不喜欢他和她说话游刃有余的样子。
“不一样。”他探性地将驶卷使传递到她体内,才挨着点边,她的反应很激烈。
谜亚星早有预料地按住要从床上蹦起来的她。
“你要做什么?”
“魔主大人,”他没有戴眼镜,就这样与他四目相对,用带有蛊惑意味的口吻说着,“你想要操控我吗?”
荒芜顿觉心跳漏了一拍。
看吧,他就知道。
谜亚星笑了:“我们签个魔法契约?你接纳我的驶卷使,我让你操控我。”
说话的声音很轻。
像魔鬼在深夜发出诱骗的低语。
正是因为说话的声音轻,才使对话的人会认真去听他在说什么。
暗黑族与夸克族的驶卷使可以做到互相转换。
五星的驶卷使甚至能够净化世间最邪恶的暗黑能量。
他不再是萌骑士,也只有自己一个人,魔法专长不在这上面,不像肯豆基大长老可以将一个暗黑族人的驶卷使彻底净化。
这样正好不是吗?
“嗯?”
荒芜不清楚谜亚星心中想法。
她歪头看向桌子,上面是杂乱的书,和乱七八糟的稿纸,稿纸上写满不明公式。
这个买卖怎么听她都是稳赚不赔。
只一点。
“为什么要签订魔法契约,”眨眨眼,她笑得无辜,“难道你不够信任我吗?”
“当然信任你,”她玩个游戏都要耍赖,谜亚星超相信她会出尔反尔,“记得签个级别高些的魔法契约。”
健全的人在病人面前总归占点优势。
她又向来识时务,至今还没做什么出格举动,让他真的动手把她捆着。
也没有喊人搞围殴。
“先睡吧,魔法契约的内容我写好再给你看。”
“你在旁边我睡的不舒服。”
“嗯,”他知道,“习惯了就好。”
“不想习惯怎么办呢?”
“我可以再给你调瓶魔药水,想喝吗?”他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说些什么,也知道她不会选魔药水,“好好睡吧。”
被故意做的难喝的东西,还是加浓版,她怎么可能会想喝第二次?
如果不是她不想吐在床上,第一次两口都不会喝。
她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不乐意。
“在驶卷使恢复以前,你打不过我。”边说着,替她理了理头发。
嗯,不乐意就不乐意吧。
她不乐意的事多了去了。
能要挟一天是一天,等她恢复过来再拿驶卷使说事可不容易。
“需要我讲睡前故事哄你入睡吗?”
“不了,听你说话我头疼。”
“我的声音还有这种魔法能力?”
“没有,单纯不中听。只有哭起来好听,”她说话可严谨,“不哭的时候真希望你是个哑巴。”
“你也只有在我身上图点什么的时候,说话才会好听。”
“我现在说两句好听的,魔法契约我们可以不签吗?”
“不可以。”
“可惜了,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应该趁那天的好机会求着你签的,多说两句‘乖’和‘听话’,或许还能再签点别的。”
……谜亚星咬牙切齿。
丢人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愿回想。
“那是你的魔法在起作用。”
“是吗?我的魔法还有这种作用?谢谢你告诉我。”
她说完,脸色一变:“谜亚星。”
“怎么了?”
突然这么严肃,哪里不舒服还是……
“我爱你。”
他一怔。
“看吧,不是我的魔法。魔法只是催化剂,你本就意志不坚。”
“别随随便便对人说这样的话。”
“随随便便对你说也不可以?”
他还没回答,她又说,“可是你的耳朵已经红了,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红的,”她太困了,总有细节注意不到,“脸也有点。你感受不到温度吗?”
“……感受到了,被你气的。”
“那就好,气你两下我舒服多了。”
说两句话占点言语上的便宜,心情好了起来后,人也跟着肯睡觉。
主要目的达成,谜亚星回桌前的步伐一顿。
他眯起眼,随手拿起桌上的空烧杯,装一点自己的驶卷使往前方一扔,瞬间,杯子被暗黑气息牢牢锁住。
戴好眼镜,扭头:“许今朝说你在伤完全好以前不要用驶卷使;伤好了,驶卷使完全恢复以前,少用乱七八糟的魔法,我也有说过……”
她翻身,捂住耳朵:“你好吵,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是病人,病人要睡了。”
一天天哪来那么多阴招往他身上使?
但总算有了一点之前活蹦乱跳的雏形。
为什么会这样呢?
哦,除了她透支身体太久又透支驶卷使带来的疲惫压过暗黑大帝的魔法对她嗜杀本性的呼唤,还有——
她喝的那两口加浓魔药水里,有掺杂他的驶卷使。
否则弄那么难喝做什么?
他早过了用这种幼稚手段报复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