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亚星只是笑。
他们在主城待了一段不小的时间。
芮卜姒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会带上他，比如逛街，但多数时都独自离开不知去向，让他自己找事做打发时间。
期间谜亚星知道了不少唤魂魔王与阴森女公爵的事迹。
主城对于两位都太危险，他没有见到过唤魂魔王和阴森女公爵本人。
只是芮卜姒将她们通讯用的魔法器具扔给他保管，她不在的时候，两位和他说了不少话。
通讯次数最多的是阴森女公爵。
夸克族鲜少有人不认识她。
大街小巷的人不一定认得出暗黑大帝的脸，也不一定能认出自家大长老的脸，但一定能认出她的。
不说出门逛大街，踏出房间一步都必须全副武装，出门必定不能说话，在房间也禁止发出招牌大笑声。
最多的时候，谜亚星被她拉着从早说到晚。
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能够在时空裂缝中憋两百多年。
通讯结束了，喝口水润润干涩的嗓子，对面坐着的人目光正黏在他身上，不知道回来了多久。
“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和阴森说我的坏话？”
有股秋后算账的味道。
“当然不是，只不过今天恰巧。”阴森女公爵应该是注意到她回来了故意的。
好歹做了一段时间陪聊，多少有些不顾及他的死活了。
“啊~平时聊什么？”
“那位女巫，唤魂魔王身边的波波，还聊了你身边的人。”
阴森女公爵不怎么和他说起其他灵石形体的坏话，但偶尔提起，还是能听出她话里话外溢出优越。
也许那些坏话不对着本人说，说出来毫无意义。
“小今朝？”
“嗯，阴森女公爵说你刚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她还不是现在沉默寡言的样子。”
谜亚星想到的，是在长老会魔法监狱里的许星纯。
她是自愿进去的，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阴森女公爵闲暇时看过她两次。
两次是实指的两次。
阴森女公爵很讨厌去长老会，更讨厌去长老会的魔法监狱。
他怀疑哪里有什么她很不好的回忆。
“噢，那会她还是个小傻子，身量只到我腰那。”她稍加回忆，看起来不是什么很好的经历，“我处理掉一些人，她没害怕反而傻乎乎凑上来。”
一些……
“可是她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噢，大帝教了她些魔法，”听起来，她对她身边人的了解还有些不如阴森女公爵，“好像是会有些影响。”
“暗黑大帝教的魔法是占据他人身体为己用的魔法吗？”
阴森女公爵是这样说的：
许今朝隔一段时间便会变成另一副模样。
“是吗？噢，”她很努力地回忆，但显然，她并不注意身边的小事，“我说小今朝怎么有些变来变去，是挺像这个魔法的。”
难怪她会在蓝宝误喝魔药水时第一个认出来。
她怕是压根就没认真记身边人长什么样子。
谜亚星又想到他与管家卡林顿长谈的那个夜晚。
她分明……在那时已经会注意到身边的人了。
系统的“纠正”吗？
尽管听说了，她明显不认为这是一件多重要的事，转而兴致勃勃地提起另一件事：
“据说大帝以前也总用这个魔法，不过轮回次数多了以后，慢慢用不上了。”
“以前？”他从来没听说过暗黑大帝还需要占据他人身体才能拥有实体。
这个以前，怕是不止一点地往前。
“嗯，阴森女公爵的轮回依托轮回血石与暗黑大帝，她的本质不过一团能量，不需要有什么实体，大帝一开始又不是一团能量。”
只不过在漫长岁月中不断打散、轮回、重组，虽然不能说是一团能量，但也差不了太多。
“以前那群夸克族对付暗黑大帝可阴险，大帝附身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占据后也得一段时间适应。”
她说到这段，对夸克族没有义愤填膺，对暗黑大帝也没有尊敬。
满眼只有分享老板八卦的快乐。
暗黑大帝的魔法会因为距离的拉远，时间的拖长而逐渐削弱吗？
“他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还在新躯体中沉睡的大帝，只要那个人被索雷伊圣剑杀死，还在沉睡中的大帝就不得不在什么也没来得及做之前，又陷入新的轮回。”
听上去暗黑大帝在以前，能造成的危害范围的确有限。
也难怪现在会龟缩在暗黑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后龟缩的地方成了萌学园的地下水道。
目标也从先占据夸克族，使萌学园成为一座孤岛，变成先解决萌学园，夸克族和宇宙其他魔法种族放在一块排后面。
“诶……”她忽地迟疑一瞬，眉头眼见着皱起，谜亚星握住她的手。
“累了吗？”
“不是，刚刚好像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什么。”被打断了一下，她又有些想不起来了。
“可能是德斯蒂安族的长老们明天要过来，你紧张的。”
他想的没有错，暗黑大帝对她的精神控制的确减弱了。
“我？噢，我准备明天看看热闹。”她说着，泪水无端流了下来，给谜亚星吓一跳。
本人倒是习惯了似的，掏出帕子随意擦两下，泪水还在流，她已经懒得管了。
“你……”
“唔，这个啊，之前我们无聊玩了个魔法，可以共享一只眼睛看到的东西，理论是不会连带着冒出这玩意。”她指指自己还在流泪的右眼。
“可能是她情绪太激动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谜亚星听不出来她与话中的友人有着多么亲密的关系。
但这种魔法肯定不是大街上随意找个陌生人就能玩的。
“那个人是？”
“你认识，生无教的教主。”她打了个哈欠，“可惜这个魔法目前我们都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每天要看那么多东西，睁眼看完一整天，见到人又看完了别人的一整天，多说两句一辈子都得跟着看完，内容又杂又乱……”语气难掩不堪其扰，“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能力。”
预言魔法？
难怪生无教所在地会是黑夸交界，又不偏向暗黑或夸克任何一族。
那只精灵看什么都带有一股一切尽在预料之中、毫无新鲜的厌倦，原来是这样的预料。
他对精灵教主的印象，除去最后一面她带着她的大祭司，另一个就是初见时对方的傲慢。
也难怪，以她的能力，她的确可以看不起宇宙中几乎所有的预言魔法。
不像他面前这位，纯喜欢贬低。
“你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突然觉得我们扯平了。”
嗯，她见过他傲慢自大的样子，他也见了她的。
那股过去潜藏的一点点丢人感，淡去不少。
“我可不喜欢和人扯平。”没占到便宜就是亏。
“好~，扯不平。”
精灵族向来长寿，在他的模糊印象里，那位教主已经没有多少寿命了。
“为什么你会想要看明天的热闹，不是很容易被德斯蒂安人发现身份吗？”
“噢，这个，我还没有在一众死法里看到过自己会死在明天德斯蒂安人的指认下。”她说的随意。
“能得到一个没见过的死法也还行。”
她对自己的生命这样无所谓，谜亚星又有了股把她捆起来灌掺了驶卷使的昏睡魔药水冲动。
“而且德斯蒂安的长老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夸克会和德斯蒂安闹得很僵，我很想看看他们最后一派和谐的场面，”她眯起眼，没注意谜亚星看向她的异常，“一定很有意思。”
而负责接待德斯蒂安大长老一行人的，是他们不久前才提到过的拉伊库斯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