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伸手解开桃夭头上的发带，自从进了北地，天冷，桃夭对打扮又像从前一样不上心了，甚至李莲花要给她梳头，她也不要，便也只是随意绑起来便是了。
一头乌发垂落，像是最上等的黑色丝绸铺展，发带绑过的地方还带着微微的弧度，像是长开了一点点的小姑娘似乎还带上了一些羞怯的娇媚。
美的让李莲花止不住的心动。
只因他最是知道，青涩懵懂的小姑娘，能染上这星点的娇媚，都是因为他。
小姑娘犹豫了好半天，才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伸手挂在李莲花脖子上，迟疑着主动去够李莲花的唇。
桃夭柔软娇嫩的唇轻轻浅浅的贴在李莲花唇上，闭上眼，睫羽颤动，生涩缓慢的轻轻蹭了蹭，似乎又觉得不太对，又伸出小舌头轻轻舔舐，这事她熟练多了，只是还是有些迟疑，不确定自己做的对不对。
李莲花垂眸看过去，竟不像是在献吻，倒像是在献祭。
心软了又软，小姑娘学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努力了。
指尖轻轻勾起小姑娘的下巴，指腹在柔软细腻的肌肤上轻轻的划来划去，无端的生出几分色欲，就连唇齿交缠都没有那几根手指更让人心动。
一个吻之间，便让纯澈的小姑娘眉目间似乎都生出了春意。
确认把姑娘暖的差不多了，这才灵巧的用手指解开桃夭身上那些乱七八糟裹上去的衣裙，桃夭脑子还有些懵，下意识的遮住身子，李莲花抱起桃夭进了温泉道。
温泉水缓缓的浸润身子，桃夭感觉自己冻的许久的身子仿佛一点点碎裂消融一般，渐渐融化在这水中。
真的舒服。
李莲花让桃夭趴在一个岩石墩子上，自己在身后给她洗头，看着桃夭猫儿一样懒洋洋的神情，忍不住笑的溺爱。
“舒服了？”梳理好那绸缎一般的黑发，李莲花俯下身，指尖在桃夭圆润的肩头划过，柔声问道。
桃夭没说话，舒服的喟叹应声。
李莲花含笑接着问：“那我还是骗子吗？有没有拐卖人口？”
桃夭侧过头，小脸贴在被手臂上，看向李莲花，美眸缓缓一睁一闭，明明满满都是纯真无邪，但却又最是勾人。
尤其是这时候，桃夭的眼神落在李莲花唇上，忍不住又舔了舔唇。
简直是食髓知味了。
李莲花对桃夭从来不小气，低下头便奖励了一个亲吻。
勾的桃夭哪里还想得到其他事，整个人都追了过去，伸手圈住李莲花的脖颈，急切的想去够那甜的像糖一样的唇，只是她还保持着趴着的姿势，高度没够，只吻到了李莲花的下巴。
李莲花这些日子照顾被冻的动不了的桃夭，自己也没那么精致，下巴上此时还有些细碎的胡渣，这要是从前，桃夭就疼的捂着嘴抱怨李莲花欺负人了，这会儿正不知被什么上了头的桃夭却忍不住又舔又吻，从下巴舔吻到了锁骨处，难耐的发出委屈的轻哼。
李莲花被舔的发笑，娇宝宝得不到就撒娇的习惯，这时候用着可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当好为人师的和突然学习欲爆棚的完成了一整场的课业的时候，两人已经胡天胡地的从温泉道回到了寝宫内拔步床上，又因为桃夭饿了，转到餐桌吃了一顿让桃夭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饭，再次回到床榻上。
某只还没成型的胚胎：爹，不带这样的，我不喜欢这样的探望，希望你下次能和我那可怜的被天罚劈傻了的娘亲保持点距离。
臭脸，并且不谢。
难道我还得感谢他吗？
才不！
傻子没有性同意权，望周知。
于是某只不开心了，某只要闹了，某只打算吓死她那个满脑子就是哄她娘亲的坏爹爹。
桃夭迷迷糊糊的躺在李莲花怀里，耳边是李莲花比往常快了近一倍的心跳，听的耳朵有点嗡嗡的，桃夭以为只是声音太大了，转了转头，移开耳朵，耳中嗡鸣没有减退，脑子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胃里忽然的就开始翻涌。
桃夭急忙捂着嘴，想忍住吐意，却还是不住的干呕，一瞬间生理性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李莲花真的被吓死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要吐，还在给桃夭轻轻拍背，桃夭就努力靠在床边，把刚才食不知味吃下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桃夭从来都只是虚弱，身体还算是棒棒的，向来很少生病，更别说呕吐，剑灵吃东西只是为了补充能量，食物进的是不是胃里都很难说。前些日子桃夭干呕，已经很不对了，这突然吐的天昏地暗的，真让人不知所措。
想给桃夭把脉，但桃夭的脉又开始乱了，根本摸不准到底什么情况，只能找封情，但叫来福寿一问才知道，封情根本没回来。
好在吐完之后，桃夭虽然还是难受，但也渐渐缓和下来，整个人还是傻乎乎的，问也只是说忽然头晕吐了，李莲花伸手摸摸桃夭的额头，是有些热，难道还是冻伤了？
某只：原来爹爹也会犯蠢啊。
也是，爹爹几世为人，从来没见过娘亲怀孕时的模样，都是直接喜当爹的。
一想到亲爹死的那年，也才刚刚二十二岁，一生都被困在一个地方，好不容易才等到娘亲回来，正要和心爱的人开始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却死在了原本应该是人生最繁华的年岁。
甚至想起来，爹爹当年就算成了破损的残魂去接娘亲的时候，都没有人告诉过他，他辛苦在她娘亲肚子里种下的种子长出了果子，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已经做爹爹了，他的宝宝活的岁数比他都大。
好惨啊，那只能选择原谅他吧。
某只这才老老实实的重新躺好，却感觉到爹爹的气息缓缓的流过来包裹住了小小的某只，某只差点跳起来，难道爹爹发现我了吗？
她其实还没准备好面对她亲爹啊。
毕竟哪有亲生女儿绞尽脑汁的给亲娘戴绿帽，围追堵截迫害亲爹的残魂逼他转世跟别人成亲生子的。
以至于她最后也愧疚的没敢告诉他真相。
但是她也没想到，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不愧是无论到什么世界都能成为第一美强惨的存在。
然而李莲花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只是用扬州慢帮桃夭梳理一下身子里的难受，并没有发现还没有小鼻嘎大的某只，毕竟说起来，这时候桃夭的肚子里，咳咳，确实不太清白。
李莲花当年是努力过的，但无论怎么样，桃夭就是没有过身子，最后只能想着大概是种族隔离？所以李莲花根本就没想过现在桃夭会怀孕，毕竟这事连李相显都已经放弃了。
真要说起来，当年李莲花还是很想和桃夭再生一个的，不过那时候更多的是因势利导，也就是李相显和封情为了大启和南胤传承一直在旁边怂恿他。但现在就不是了，即便知道李相显可能会头疼继承问题，李莲花其实都没想过让桃夭生育。
因为，桃夭根本无法理解孕育、子嗣这种事。
桃夭对李愿兮的态度就是证明，她并不算太喜欢李愿兮，但本能里还是会护着李愿兮，可她也无法理解，李莲花和李愿兮的父子关系。
她知道人类对子嗣很在意，她小气的平等讨厌靠近李莲花或是得到李莲花关注的人和物，但她却接受又无视李莲花对李愿兮的偏爱。
她可能都无法理解孩子是怎么孕育出来的，一个莫名其妙忽然出现的孩子，她却从来没有追问过是从哪里来的。
她如果理解，也必定会知道，从没有跟她分开的过的李莲花，怎么可能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
事实是，即便封师劭企图跟她解释清楚，她都没有一点想要知道的念头。
甚至有可能她能无视李愿兮，而从来没想办法揍李愿兮一顿，甚至偶尔护着李愿兮的举动，都有可能只是知道人类尤其是人类男子重视子嗣，而努力强迫自己讨好李莲花的举动。
毕竟李愿兮偷摸叫桃夭小娘的事情，也就是方多病和封师劭小心的瞒着李莲花，桃夭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小娘并不是什么好话，虽然可能李愿兮确实也没抱有什么好的意图，也就是当个名词用的，可并不妨碍所有人理解中这个词并不好听。
并不知道小娘是什么意思的桃夭，只是意识到，李愿兮总是骂她。
但她又不能跟李莲花告状，只能自己偷摸摸生闷气，还碰上被李愿兮亲娘的执念纠缠上，才整个人错乱的。
见过桃夭对李愿兮这些年态度的变化，李莲花客观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可以纵容李愿兮，前提也是桃夭根本无法理解。
但李莲花也并不想让桃夭去理解她无法理解的事情，就像他不认为桃夭对李愿兮有付出的责任一样。
同样的，李莲花自己其实一开始都并不想承认这个儿子，只是那张脸实在骗不过自己，他一生坦荡，从没做过什么不堪的事情，实在很难接受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个孩子。
好就好在，那孩子真不是他亲生的。
男人并不会天生就爱自己的孩子，因为整个生育的过程本质上男人并没有付出，而女人十月怀胎，才让她和孩子产生了联系，十月的心酸与痛苦，最后身体活活被撕裂掉下来的一块肉，才让女人生出这孩子对于她很重要的错觉。
虽然这么说显得很无情，但这才是天性。
李莲花直到意识到李愿兮与桃夭的相似才渐渐对李愿兮生出真正的父子之情，而桃夭甚至从来没有十月怀胎的过程，又哪里会来的深爱。
甚至就连李愿兮自己，都是把李莲花当成亲爹的替身，只当个便宜老爹，直到后来渐渐也意识到李莲花就是李相夷之后，才把李莲花当成亲爹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呢。
李莲花自己是大夫，即便他并不擅长产科，也知道女子孕育的整个过程得付出多少，他家夭夭最怕疼了，偏又为他吃过那么多苦，他对子嗣也并没有什么执念，自然也并不想桃夭受这般的苦痛。
毕竟就算把李愿兮打包称斤，在李莲花心里也比不上桃夭。
某只还不知道她爹这么想，如果李愿兮那个便宜哥哥打包称斤都不够分量，她这还没有小鼻嘎大的，就更不算什么了。
等桃夭睡了之后，李莲花才叫福寿进来把剩下的吃食收走，也走出寝宫，启辰帝正在暖阁里等他。
启辰帝背对着大门坐在在炉火前，穿着一身狐裘，听见声音也没有转过身，只是勾唇笑了笑，影杀站在旁边，退后两步，微微躬身，然后出了暖阁关山门，就这么站在门前的风雪中。
近日天气骤然转凉，天启更是连日风雪交加，启辰帝近日里身子有些不太好，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苍白的脸上颧骨突出，眉眼中都是憔悴，李莲花走近几步，甚至感觉到启辰帝的身上散发着逐渐腐朽的气息。
李莲花仔细看着启辰帝，眼中闪过痛意，却并没有说什么，伸手先在启辰帝身上点了几个大穴，又给启辰帝输了些内力。
启辰帝见状，没说话也没动作，任由李莲花动手，只是带着一丝无奈，等到他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呼吸也没有那么沉重之后，才含笑道：“行了，小花，我这身子骨，没用的。”
李莲花收回手，脸色不太好看，沉默的靠着启辰帝坐在启辰帝的脚边。
启辰帝一瞬间忽然感性起来，眼中都涌出了热意。
他的小夷，从小就喜欢坐在他脚边，拍着小手背书给他听。
其实启辰帝也并不显老，年近五旬依然肌肤细腻眉目精致，只是鬓间也已经微微有些白发了。
但他的白发甚至不是因为衰老，而是因为病弱。
启辰帝伸手揽住李莲花的肩，轻轻拍了拍，温声说道：“桃姑娘能回来，兄长真的很高兴，以后，好好过，旁的事情，不用你担心。”
李莲花垂着头，没有说话。
启辰帝继续说道：“你之前传信说，废黜靖王的王位，兄长也重新想过了，他确实不适合做这个位置，这么多年，也并不开心，既如此，便罢了，圣旨已经拟好了，过些时日下发吧。”
李莲花依旧没说话。
启辰帝看不清李莲花隐在阴影里的表情，只好接着又说道：“别怨哥哥了，好不好？”
话落，似乎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从李莲花的脸上坠落，啪嗒一声摔得粉碎，李莲花立即捏了捏鼻梁，缓了好一会儿才喑哑着声音唤道：“哥哥······”
哥哥，别丢下我。
哥哥，别留我一个人。
哥哥，不要死。
三岁的小李相夷和如今三十七岁的李莲花，都想这么说。
哥哥在，他想做李相夷就做李相夷，想做李莲花就做李莲花，想做曦辰王就做曦辰王，想做李神医就做李神医。
哥哥不在，他就又没有家了。
在别人面前，即使是师娘，李莲花也总是从容不迫，似乎什么都难不倒他一般，似乎什么都是他的责任，什么事情他都要揽到自己身上。
只有在哥哥面前，李莲花才能放下所有的责任，哥哥在，他也是有哥哥兜底的人。
启辰帝揽了揽李莲花的肩，笑了笑道：“生死有命，都是当爷爷的人了，怎么还看不开了呢？兄长这身子骨，能熬到如今，是我赚了。何况，我又不是立刻就要死了，封情去东海了，说是看看传说中的东海龙王有没有救命的法子呢。”
李莲花回头看向启辰帝，微红的眼眶中藏着哀伤。
灵气都才复苏没两年，封师劭也算是天下第一灵。
东海哪里来的什么东海龙王，他哥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看来是真没招了。
启辰帝看着李莲花的眼神，还有些怪尴尬的，忍不住解释道：“别这么看我，是不是东海龙王我不知道，但是封情说，曾经有人去东海祭神祈愿，确实成功了。”
李莲花是不相信的，也许这世上有神，但他自己这个凡人都能斩杀妖邪，桃夭能回来，证明她真的成功弑杀了天道。
神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强大无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