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说着,毗昙郑重的下跪忏悔道,“所以,大王今天就当我毗昙是发疯了吧,请您忘记,我毗昙今天的过失!”
木子希整理了一下满是雨水耷拉下来的乱发,把毗昙踢进了一旁的泥坑里,看着他裹满黄泥,从泥坑里爬出来,她心中不自觉地有一瞬的痛苦。
只是闭目点头道:“嗯!”
自此之后,毗昙变得贤良许多,只管小心做事,再也不敢吐露只言片语。
可是朝会,却必然要面对这位木子希。
本来挡在大王身前,痛驳乙祭贪墨的人物也不在了,如今对他也畏猫如虎,只恭恭敬敬的问候一句:上大等大人!
庾信看他像蔫巴了的茄子,故意说道:“草药老师,长进了哈!”
木子希知道他在朝堂中无靠,偏偏美室家族还要把他当做依靠,也没有贤师去教导他该怎么做,她再不发话,毗昙还真是个受欺侮的命了。
文书直接丢在了庾信面前。
“你看看!新罗东南方向耽罗属国的最新进展,人家义慈对阶伯多好,于是阶伯舍得卖命,这耽罗,已经是危如累卵之势,而你们在做什么?美室这么打天下,守天下,你们就这么欺负美室的后裔吗?内宅孤懒得多言,有你庾信,但是,毗昙,他还曾是你的老师呢!”
庾信脸上现出惭愧之色,确实,他还做的不够。
他似乎不是在犯错,就是在认错的路上,这样的人格也不是不好,或许得需要一个问才不问德之君能适合他。
这时,春秋姗姗来迟,庾信悄然低下头去。
“那么,耽罗城,耽罗人将会如何?”春秋怒发冲冠。
庾信直指沙盘,有些沉着紧绷,显出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来:“这也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丢卒保车之策,百济猛攻耽罗,就无精力在针对速含。”
但,那里毕竟还有他所惦念的佳人,春秋一时间竟有些沉不住气:“你们谁都不帮我,你们要我怎么办?我看你们,一个个全忘了我家先父母的恩惠!”
庾信就此缄默。
木子希嗫嚅着,毕竟淋过雨,一时间,朝堂如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融化成了一个圆形的水滴。
当这水滴再度晕开,眼前忽现毗昙冷峻的脸。
此刻,毗昙已经全然把她当做了一只妖,寄附在金德曼的身体里。虽然,毗昙喂她吃下药,但是送药下去的水冰得让她遍体生寒。
侍女已经被屏退,看来,毗昙也担心这件事被所有人知道。
“你这只妖可千万别打小馒头的主意,否则,就看我对你用什么样的药了!”
木子希气息更加沉稳,反而有一丝远离了一个控制狂的确幸,嘴角浅浅一笑。
毗昙这样的人,你要他一点点,他只会觉得你欠他更多,不过却也是个有才之人,若不能让他发挥用处,也是可惜了。
“如果能对新罗有利,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难道不是吗?”木子希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如同当初第一次见他。
毗昙嘴唇颤抖着,脑中一时放空,妲己的故事早已一时风靡,包括故事家添油加醋加进去与伯邑考的爱恋,他心想自己就是伯邑考,人家的归宿是成为肉饼,他的归宿没准是腌成皮蛋呢……
心思犹疑,于是在唇边便化作一丝苦笑。其实木子希根本不在意他是怎么想的,好用并且能用的人才很难得,自己迟早会感化他,也就无所谓了。
义慈全身心信任阶伯,阶伯正面对刚庾信屡屡失败,哪怕是往新罗上层所有人身边渗透内线,使用离间计,也没有丝毫用处。
如今倒也是抓住了风口,拣最软的柿子,向男子继承者被滞留唐朝的耽罗下手。
而这秋鹃,阶伯自然是了解的,不足以担起重任,而她突然肩负的责任,也导致她无法外嫁,寻求春秋的帮助。
届时,把秋鹃的父亲杀死,秋鹃势必无法自主。而且,大伽倻与耽罗伽倻向来是世仇,大伽倻自救都还来不及,哪里还会保全她国,不捅刀子就不错了。而且,就秋鹃生长于温室之中,没有经过大小战争的磨练锤打,娇生惯养一副大小姐的脾气,能拉来支援吗?
最好,让秋鹃的事例,向三韩自证,女子当政,有多么多么不可行。
于是,耽罗屡屡告急,所有人都偷偷笑话着,族长孤傲,又喜欢四处捅刀子,根本不讲良心,消失了才好,就是可惜了他家如花似玉的闺女了。
只有木子希担心,守护不住耽罗,那她冒死去劝人家归附干嘛,之前所做,不都是白做了吗?
不是门户之地,所以庾信等人都看不上,为什么偏偏这阶伯就看中了呢?
对,最重要的就是舆论,这秋鹃向来就崇奉自己,把自己宣教成了天神似的人物,如果天神不能救,那么谁还能救?
要的就是这秋鹃哭得越惨烈越好,以至于所有人对她善德越来越失望。
木子希摸清因果,不禁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