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天冷的时候。
李莲花就越是懒散不爱动。
时逢年节,莲花楼医馆也顺势有了合理的理由闭关放假,他偷得闲,打算趁此机会直接放假到大年十五再考虑开业。
忙碌那么久,好好歇歇怎么了。
“啊~”从睡梦中醒来,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睁开的眼睛还带着惺忪睡意,整个人都缩在暖呼呼的被窝里不愿动弹,只露出个脑袋来懵懵发呆。
“花花你醒啦。”旁边探出个小圆脑袋。
小胖鸟蹦跶着从小窝里爬起来,在毛毯铺就的小窝里翻滚了一晚,蓬松柔软的小毛毛整个炸开,凌乱潦草。
可爱又好笑。
只一眼,就把刚睡醒还有些失神的莲花花惹得开怀大笑。
这一笑,方才还像个静止瓷娃娃的人儿立马生动鲜活起来。
“不准笑!花花你不准笑我!”
小胖鸟低头也看到自己潦草的炸毛样子,窘迫地扑过去,用小翅膀去捂他嘴。
李莲花扯着被子格挡,笑容不停,和小家伙笑闹起来。
大年初四的莲花公馆在一阵笑闹声中苏醒过来,伴随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鞭炮声,开启了阳光明媚的新一天。
“叮铃铃~”才刚起床没多久,外面就有人按响了门铃。
是小助手方圆。
看起来还有点着急的样子。
开了门还没等李莲花说什么,他就忙递上一份电报。
“先生,是张先生那边发来的加急电报,您过目。”
“加急电报?”李莲花微微皱起眉头,这个时候,南方好像没出什么事吧。
张不逊倒是没出什么事,出事的是他们革命团队的领导,孙先生。
就在昨天晚上他上手术台后被北平医院的医生确诊了肝癌晚期。
情况十分紧急,检查后,发现无法进行手术,已是无力回天。
这个结果传回南方后。
张不逊得知噩耗,当即就给李莲花发信,想要请他去一趟北平医院,邀请他帮忙参与诊治。
看看能不能有点办法。
就算这绝症不指望能治愈,至少也让先生能活得久一点,多活一天是一天。
办法当然是有的,但......
“花花,凡世的治疗方法,目前来说应该无法治愈这种程度的疾病,如果非要治,只能动用非凡力量。”
“关键是,他的病已经闹得这么大,国内外皆知,他得了无法治愈的绝症。”
“以他那么高的关注度,花花你要是把他治好了,肯定会惹来怀疑的。”
换了平时,李莲花接诊的病人,治了就治了,人家就当自己好运遇到个神医。
孙先生曝光这么大,一言一行都有人关注,他的绝症要是好了。
拿不出凡世治疗手段,却给他治好病的李莲花,铁定会惹祸上身。
“话虽如此,既然不逊都求到我这儿来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李莲花笑笑,将信放在桌上后,转身就去楼上换衣服收拾行李。
“那花花你打算怎么救人?”
“既然是绝症,无法直接治愈。那就不要做惊世骇俗的举动,轻而易举让他绝症痊愈,平白惹人怀疑。”
打开行李箱,李莲花有条不紊往里面装东西,简单收拾了两身衣服。
“治病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活下来。既然如此,只要让他安稳活着不就行了。”
温和治疗,药物续命。
怎么就不是一种有效治疗呢?
很快他着装整齐,拎着个小行李箱走出来,方圆停车在门外等候。
见他出来就知道先生的意思,连忙上前开车门送他去车站。
等李莲花到北平医院的时候,孙先生状态已经很差了。
“李医生,感谢您能来。”
上次见面还精神十足的孙夫人如今又已挂上满面愁容,眼下一片黑青,眼眶红肿,显然这几日没少流泪,更没休息好过。
“医者治病,分内之事。”他礼貌点点头后,直截了当问。
“孙先生现在人在何处,方不方便让我看看他的状况?”
对李莲花的医术,孙夫人还是抱有很大期冀,神医两个字不是随便叫的。
李莲花虽然没在大医院任职,但救了很多别的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疾病。
她很希望,这次治疗她丈夫,李神医也能像上次治疗她一样。
在所有人都摇头说束手无策时,他能点头说出那句叫人安心的,能治。
“肝癌晚期,患者整个肝脏表面、大网膜和大小肠面长满结节、腹腔内脏器粘连。”
“加之患者年纪大身体状况差, 耐受性不足。手术,是基本不可能有用了。”
看过他的病历,李莲花做出和其它医生一样的判断,让孙夫人极为沮丧。
“不过……”他话音一转。
那正为孙先生把脉的手抬起,脸上的表情很是镇定平静。
“如果患者配合,用中医的温养之法,虽不能治愈,却也能保他暂时性命无虞。”
暂时两个字,都是他为了保持低调的保守说法。
听到他这句峰回路转的话,孙夫人刚刚涌起的泪意猛地顿住。
心里喜喜刚起,就被旁边的人打断。
“能活多久?”王金伟开口追问。
李莲花瞥了眼他急切的模样,目光不动声色扫过那微妙的不满神情。
他没把话说死,只道。
“治病救人,尽人事听天命。每个人药物吸收状况不同,效果自然也不同。”
“我只能救得他暂时性命无虞,至于能活多久,那就不能保证了。”
听到他这么说,王金伟眼中不满更甚:“你说能救,却又如此含糊其辞。”
“这个暂时何其敷衍,一两天是暂时,一两月也是暂时,你到底能不能行?”
“孙先生何等身份,他的身体健康事关重大,可不是能随意拿来消遣的事。”
哎哟~病人家属还没说什么,旁边的狗还先开始医闹了。
孙夫人当即皱起眉头,让他别胡说。
“治病救人的事,医生自有判断,能救一时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怎能强求!”
“李医生你别介意,他可能就是着急失了分寸,口不择言了。”
李莲花不咸不淡扫了他一眼,狂吠的狗,隐藏在眼底不善的神情。
看样子,对自己有敌意啊。
这敌意,哪儿来的?
他脑瓜子一转。
立马想到了远在南方的张不逊,啊,该不是自家小朋友的政敌吧。
“无事。”李莲花宽容大量点点头。
“关心则乱嘛,可以理解。像不逊在南方接到孙先生病重消息,也慌乱不堪。”
“连夜就给我发来电报,央我北上,我以往可从没见这么急切过。”
听到他这话,孙夫人和床上的孙先生都软了目光,为张不逊的情义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