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止看向自己这个一向乖巧伶俐的女儿:“说!”
他还是不忍心责罚四姑娘宋锦婳和她那娇柔美丽的二夫人的。
只听宋锦婳低声哭泣,一面叫下人拿来一样东西恭敬的递给宋玄止:“父亲生日在即,我母亲想送父亲一件贺礼以表心意,但这件礼物实在贵重,她将自己屋内值钱的东西都当了去也不够,因而才动用了库房的金银细软,这事她是和我说了的,我原本不同意,但母亲说只用库房里属于她的那部分,父亲可记得曾许诺给母亲许多金银细软但母亲并没有领受?”
宋玄止接过那东西打开一看,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这是我一直求而不得的那块铺子?”
宋锦婳连连点头:“母亲知道父亲为这铺子跑了许多次,但总是拿不下,所以才亲往去谈的,只是动用了库房里的一些银子,但只要我们拿下这块铺面,相信半年内就可以反馈为盈了。”
宋玄止大喜过望,觉得宋锦婳说的十分在理,便要弯腰扶起来母女二人:“是为父冲动了,不知其中缘由,误会了你们母女二人,其实你管家为父还是很放心的。”
他看向一旁娇柔的二夫人:“你养了个聪慧的孝顺的好女儿,不错不错。”
二夫人这时一副受宠若惊模样,更娇柔的要倒他怀里,道:“止郎,只要你好我就无所求了。”
真是一副阖家欢乐、其乐融融的画面,看的宋魏若在那里七上八下。
宋魏若是个直来直去的莽撞性子,见父亲从怒气冲冲到眉开眼笑不过眨眼间,再瞅瞅自己那脸色惨白横塘在床的母亲,不由得悲愤由心而起,上前一把扯住了父亲宋玄止的袖子:“父亲,你这是见财起意,连我母亲死活都不顾了吗?”
宋玄止刚满面春风,突然被人当头棒喝,再一次收敛了笑容:“你就是这么和你的父亲说话的?”
宋魏若毫不示弱,指着宋锦婳道:“刚刚洛云蕖已经指明了毒害我母亲的真凶,你却稀里糊涂的因为一件贺礼就要原谅她们了吗?不说什么王法了,难道家法也没有了?父亲若是不惩罚她们,那我就去告官,给我母亲一个说法和公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就连洛云蕖也暗自吃惊宋魏若的耿直。
一向她都任性,仗着自己是大夫人所生,没有她不敢做的,如今宋魏殊躲在门后不见,她明知宋玄止不会偏向大房,这回竟然还是出来冒头了。
宋玄止内心的火蹦的老高,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威信被挑战,自己的脸也被人扔在了地上来回摩擦。
“你好大的胆子,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的!”气急败坏之后,宋玄止吼了一句,又开始点着她的头数落宋魏若:“你一天天的女红做不好,读书也读不好,气人的路数倒是你最会,你大姐姐温柔贤淑你怎么不学?看见你四姐姐没?她年纪尚轻已经能理家料事儿,这么多好人你不学你就会贫嘴,挑拨是非,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来人,拿藤条来,让我打死这个没用的算了!”
二夫人赶忙拦着:“止郎,不可不可,五姑娘还小,或许再大一点儿就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了。”
“妇人之仁!我知道你心软,但她并不是因为小,而是就这德行,今日不打她是不行的!”宋玄止气在头上,他有个特点,就是气头上越不让做的他偏要做,二夫人就是摸准了他这个性子,反正老夫人也不在,无人可压制宋玄止的暴脾气。
二夫人满是同情的看了一眼宋锦婳,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婳儿啊,你父亲这也是为你好,你就吃一堑长一智吧!”
一边二夫人买通的手下早就将一枝比女人手腕都粗的藤条恭敬的献了上去,闷声而恭敬:“老爷,藤条在此。”
这哪里是藤条,都要赶上朝中廷杖的厚度了。
宋玄止将宽袖高高撸起,毫不客气的接过藤条气冲冲叫人绑了宋魏若。
门后躲着的宋魏殊着急了,又害怕的不敢进门,只在那里暗自垂泪,恨父亲偏心。
这边已经鸡飞狗跳,宋魏若刚被按在条几上就如打滑的鲫鱼一般出溜了下来,一脚蹬开了条几,正好砸在看热闹的宋锦婳小脚上,但听“哎呦”一声,宋锦婳便坐在地上要开哭。
宋魏若吼了一嗓子:“贱人,就知道哭!这个家有你真是永无宁日!”
宋魏若哪里肯吃亏,骂了一句就开始跑,但她也不往外跑,就跑到刚缓过一口气来开了眼的大夫人身边,哭,谁不会?
她一头埋在方才起身的大夫人身上:“母亲,你快救救我,父亲要打死我为了那两个毒害你的小贱人!”
大夫人刚一醒来气还未定,听到这句话又是心中一闷,一口气喘不上来,对着地面就口吐了一摊鲜血。
这可吓坏了看到她颇为心虚的宋玄止,毕竟他始终矮她一截,护短他也心虚。
“快,你们快扶着大夫人,将那个捣蛋的丫头给我抓起来!”宋玄止真是心慌意乱都不忘收拾自己的女儿。
大夫人勉强抬起眼皮看向宋玄止:“老爷,不如连我也抓了吧,看来我被毒害也是我活该,你要抓她也抓我好了。”
宋玄止立刻扔了藤条上前扶住大夫人,试图以虚假的安慰哄过大夫人:“这什么话,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我抓谁也不能抓你啊,你中毒那是丫鬟胡搞的,和别人不相干,你莫要听别人嚼舌根。”
大夫人咳嗽两声,毒虽然被洛云蕖催了出来,但身子依旧虚弱,想多说可也没更多力气,缓了缓说:“老爷,我养了个不孝的女儿,她污蔑二夫人,用不着你动手,我来!”
宋玄止知道,大夫人这是来真格了,若他再连这点面子不给她,也就太不知趣了。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算是犹豫了一下,说了句:“你病着,此事不急,她不孝我是她父亲也脱不了干系,但她忤逆尊长实在不像话,就让她在祠堂跪一晚上好了,你,且安心养病。”
而后,宋玄止看向洛云蕖,大手一挥,对大夫人道:“如今云蕖医术了得,就让她陪着你好了,比起外面的大夫来她要强数倍。”
药铺开着,大夫本就有许多,可洛云蕖在,这下连诊金也省了,宋玄止精明到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不想多花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