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蜀山之巅。锁妖塔的轮廓在暗云中若隐若现,塔身的符文偶尔亮起一点微弱的金光,旋即又被浓黑吞噬。空气中除了血腥气,还多了几分铁锈般的腥甜。
“轰隆——”
一声巨响撕裂夜空,单春秋握着那柄染血魔刀,站在蜀山山门之外的巨石上。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股裹挟着血腥味的狂风,卷起地上的碎石与断刃,狠狠砸向蜀山结界。结界上的金光剧烈晃动,像水波般荡漾开一圈圈涟漪,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白子画!摩严!你们终究还是来了!”单春秋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可来了又如何?这蜀山结界,我定要破给你们看!”
他身后,大黑天拄着骷髅权杖,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那张藏在兜帽下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有两道绿幽幽的目光射向结界内,透着嗜血的渴望:“单春秋,别跟他们废话。速战速决,拿到拴天链,才是正事!”
话音未落,结界内突然传来一阵清越的剑鸣。两道身影如流星般掠上结界顶端的了望台,正是白子画与摩严。
白子画一身素白道袍,衣袂被山风鼓得猎猎作响,手中横霜剑斜指地面,剑身莹白如玉,在昏暗的夜色中流淌着清冷的光泽。他的脸色平静无波,唯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凝重。
摩严站在他身侧,墨色道袍上沾了些许尘土,显然来时路上并不平静。他紧握着腰间的佩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沉声道:“单春秋,你抢夺各派神器,残害同道,今日定要你有来无回!”
“代价?”单春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笑声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片夜鸟,“摩严,你还是先顾好你们自己吧!大黑天,动手!”
大黑天嘶吼一声,将骷髅权杖猛地顿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权杖顶端的骷髅头眼中绿火暴涨,地面上顿时裂开无数道缝隙,浓稠的黑雾从缝隙中涌出,化作一只只狰狞的鬼爪,疯狂抓挠着结界。
“咔——咔嚓——”
结界上的金光越来越黯淡,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了望台上的蜀山弟子们脸色煞白,却依旧咬着牙,源源不断地将灵力注入结界。
“流光琴,起!”
白子画左手一扬,一张古朴的古琴凭空出现在他身前。琴身由千年梧桐木所制,泛着温润的暗红色光泽,琴弦如银丝般闪亮。他右手轻拂琴弦,“铮”的一声,一道清澈如玉的音波扩散开来,带着磅礴的正气,撞向单春秋手中的染血魔刀。
单春秋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扑面而来,握着魔刀的手臂一阵发麻,险些脱手。他脸色剧变,连忙催动魔刀,刀身上的血光暴涨,与音波碰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巨响,音波碎裂,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而染血魔刀也剧烈震颤,刃口的红光黯淡了几分。
“好一个流光琴!”单春秋又惊又怒。
他再次举起染血魔刀,口中念念有词。魔刀上的血光疯狂流转,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气,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变得粘稠而沉重,隐约能听到无数冤魂的哀嚎。
摩严见状,大喝一声,挥剑冲了上去。“单春秋,休想得逞!”他的剑光凌厉如电,直取单春秋的要害。
大黑天立刻挥动骷髅权杖,无数骨箭从权杖中射出,挡住了摩严的攻势。骨箭与剑光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火花四溅。
一时间,蜀山山门外,剑气纵横,魔气翻腾,音波与邪气交织,战况激烈无比。
就在这胶着之际,一道妖娆的红光突然划破夜空,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只听“嗤”的一声,红光落在单春秋与大黑天身后,化作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
男子青丝如瀑,肌肤胜雪,一双凤眸狭长而魅惑,正是杀阡陌。他斜倚在一块巨石上,红唇微勾,带着几分慵懒,几分不屑:“啧啧,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能少了我?”
他的出现,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子画眉头微蹙,握着流光琴的手指紧了紧。杀阡陌的实力深不可测,他的到来,无疑让局势更加复杂。
单春秋和大黑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但更多的是一丝窃喜。杀阡陌与白子画素来不和,他的出现,或许能帮他们一把。
“圣君!”单春秋连忙行礼,手中的染血魔刀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杀阡陌却看都没看他,目光落在白子画身上,凤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白子画,好久不见,你的功夫,似乎又精进了些。”
白子画神色平静:“杀阡陌,这里是蜀山,与你无关,速速离去。”
“与我无关?”杀阡陌轻笑一声,声音带着几分魅惑,“你动了我的人,还说与我无关?”
“你的人?”白子画不解。
“难道你忘了,小不点可是我罩着的。”杀阡陌抬眼看向结界内的花千骨,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随即又转向白子画,语气变得冰冷,“你让她卷入这等危险之中,我岂能坐视不理?”
花千骨看到杀阡陌,也是一惊,下意识地握紧了断念剑。
“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长进。”杀阡陌说着,身形一晃,已出现在白子画面前。他并未动用任何武器,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
一股强大的气浪瞬间涌向白子画。白子画不敢怠慢,横霜剑护住身前,同时左手再次拂过流光琴。“铮——”的一声,一道更为强劲的音波与气浪碰撞在一起。
“轰隆!”
巨大的冲击力向四周扩散,单春秋和大黑天被震得连连后退,摩严也不得不暂避锋芒。了望台上的蜀山弟子们更是被震得气血翻涌,脸色苍白。
杀阡陌纹丝不动,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慵懒的笑容。而白子画却微微后退了半步,嘴角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迹。
“看来,还是我略胜一筹。”杀阡陌凤眸微挑,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白子画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依旧坚定:“杀阡陌,你究竟想怎样?”
“很简单。”杀阡陌的目光扫过蜀山,“看在小不点的面子上,我可以放过蜀山。但你,白子画,最好记住,别再让小不点受委屈,否则,我定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