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形暴起!
方霄杰一步踏出,体内法力轰然运转,极阴拳意如江河倒灌,汇聚于右拳。
刹那间,极阴拳意凝练至极,化作一道漆黑如墨、螺旋疾转的罡劲,所过之处空气仿佛冻结,发出刺耳的撕裂之声,仿佛连空间都被这一拳生生凿穿!
出手太快!快得超越真元境的反应极限!
身形太疾!疾如陨星坠野,不留半分余地!
那七位鬼仆尚尚未反应过来,便只觉眼前一花,拳风已至树身。
而树妖,不愧为盘踞槐安岭的一方老怪,反应堪称惊人!
千钧一发之际,它虬结的枝干猛然扭曲,数十根如蟒巨藤自根部暴射而出,在身前交织成一面厚实的鬼木盾阵;
同时,数十颗人脸状的瘤节猩红张口,喷出一股股浓稠如墨的黑雾。
这是它百年来吞噬生魂炼化的阴瘴毒息,一触即腐骨蚀魂,寻常修士沾之立毙。
刹那间阴风狂卷,毒雾弥漫,整片空间仿佛坠入冥河深渊。
“轰!!!”
就在这鬼雾翻腾之际,方霄杰那道漆黑如渊的螺旋拳劲已然轰至!
拳意爆发!
黑雾被硬生生撕开一道笔直通道!
随即,漆黑罡劲狠狠撞上藤蔓交织的鬼木盾阵,阴寒炸裂!
拳劲余势不减,极阴拳意顺着藤蔓疾速蔓延、冻结、绞杀,所过之处,血纹寸寸枯败,那些喷吐毒雾的人脸瘤节发出凄厉惨嚎,眼珠爆裂,口器撕裂,接连炸成腥臭血团!
整株树妖庞大躯体剧烈震颤,黑汁如泉狂喷,根须离地,竟被这一拳之力硬生生轰退三丈!
才踉跄稳住身形,枝干簌簌发抖!
可还不待它喘息,天地骤然一静。
方霄杰凌空踏步,身影如鬼魅般瞬移至树妖头顶上空!
第二拳落下!
拳锋再聚,无言,无势,不带半分花哨,唯有杀意凝于一点!
没有惊天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如地脉崩裂的“咚”!
极阴拳意如寒星坠渊,漆黑拳劲自上而下,贯入树心,自内而外绞杀灵识、冻结生机!
那盘踞不知多少年、吞噬无数生魂的庞大躯体,在这一瞬骤然僵直,如一位垂暮至极的老人,仿佛被抽去所有支撑,枝干枯槁,藤蔓垂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
残存于阴瘴毒息如同决堤江河,骤然失控!
自断裂的根脉与爆裂的瘤节中狂涌而出,浓稠如墨,腥臭刺鼻,瞬间弥漫四野!
七位鬼仆僵立于翻涌的黑雾边缘,面色骤变,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惊怖之色!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快得如同幻觉!
不到一息之间,那盘踞一方的树妖姥姥,断绝了生机!
没有对峙,没有缠斗,甚至不曾动用法宝和灵符。
自始至终,只有如渊冷冽拳意。
堂堂真元境大圆满的树妖老怪,连结阵、召傀、遁地的机会都未有,便被越阶轰杀!
就在这弥漫天地的阴瘴毒息黑雾之中,一道身影缓缓掠出。
黑袍猎猎,周身极阴拳意如溪水流淌,凝成一层近乎透明的阴罡之膜。
那足以蚀骨腐魂的阴瘴毒息一触及他身外三寸,便如雪遇沸汤,嘶嘶作响,尽数蒸腾溃散!
六位鬼仆见此情形,浑身颤抖,心头唯余一个念头:
“逃!”
可就在这群鬼仆惊惶退走之际,一道素衣身影却未动。
是白螭。
青丝微扬,身躯虽也在微微颤抖,但那双灵动的眼眸深处,却骤然掠过一丝锐利精光,仿佛在那极致的拳意之中,窥见解脱的契机。
要等的人来了!
她没有逃,反而停在原地,凝望着方霄杰!
而方霄杰动了!
他身形一掠,直追逃窜的鬼仆!
每一拳递出,拳意如寒渊绞杀,便有一位鬼魅魂飞魄散。
不到十息后,方霄杰去而复返,拳锋却犹带森寒余韵,静静望着这位出奇绝艳、在群鬼奔逃中唯一驻足的鬼魅。
以一种近乎探究的沉默,仿佛在问:
你为何不逃?
白螭深吸一口气,深深施礼:“奴家白螭,愿意臣服并追随前辈。”
“哦?”
方霄杰眉梢微挑,语气漫不经心,却如寒刃悬空: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留下一位手上沾满无辜凡人性命、饮魂噬魄的恶鬼?”
白螭只是轻轻抬眸,轻声道:“前辈并非修行鬼道之人,对吧?”
方霄杰双眸掠过一丝凛冽杀意。
可还不待他开口,白螭继续道:“奴家还能感应到,前辈身上有一道极隐,极深的异常气息。”
夜风骤止。
方霄杰眸光如电,死死锁定她苍白绝美面容。
他沉默片刻,周身极阴拳意缓缓收敛,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这,不足以打动我。
白螭却笑了,声音不疾不徐:“奴家斗胆猜测,前辈并非幽冥门疆域本土修士,而是其他至高势力的天骄子弟,游历至此地,恰逢战争爆发,大阵天穹封禁,进出不得,被困在这片疆域。”
她顿了顿,眸光微闪,似在观察他神色的每一丝变化,随即继续道:
“奴家本体乃千年白狐,虽化阴灵,却承天地一丝灵韵,天生具备‘灵觉溯魂’之能,能感知不同寻常的气息波动。有奴家在,前辈不仅多了一双可探虚实的耳目,还多了些许鬼道攻击手段,无需事事亲自出手,更好地在这片疆域藏匿生存。”
“是吗?”方霄杰面色出奇平静,缓缓开口道:“所以,是你感应到我的气息,才引那树妖前来截杀?”
白螭轻轻点头,“准确来说,是奴家感应到前辈身上有了不得的异宝气息,极阴中藏煞,煞中蕴灵,树妖姥姥知晓有机缘临近,自然不会放过。”
方霄杰神色未动,仿佛在权衡她话里的真伪。
片刻后,他淡淡开口,“你想得到什么?”
“一个机会!”
白螭抬眸,目光清澈而坚定,“不再拘于一方为虎作伥,不再以吞魂饮血苟延残命,能有一份值得期许的大道前程。”
方霄杰静静看着她,忽然笑了。
那笑极淡,极冷,带着一丝讥诮,“所以......你想做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