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石屋，到处都是用玻璃罐装起来的金属矿石。
罐子表面浮着一层灰，看样子有段时间没擦了。
乌今越记得以前都是阚涞负责清洁这些阚忻喜欢的小东西。
确定石屋没人，她才爬出来。
按照阚忻的正常作息，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石城大殿，和大都精英在一起。
咬一口解除变小药剂效果的永华草。
几乎在她重新恢复身形，整理斗篷的同一刻，门外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听着太密集，不像是阚忻，于是她当即钻入隐遁术的空间。
石头推开，厚重的“嘎吱”声后出现的，是镝部蛊雕警惕的眼神。
“怎么了？”与它一同巡逻的镝部问道。
“我听见首领屋内有声音。”
“嗯？”另一只镝部看了一眼，“外面都是巡逻队伍，怎么会有声音，是不是你听错了？”
“首领居住的石屋不是我们可以搜查的，如果你确定听到了声音，只能请首领过来。”
……
隐遁术的空间内，乌今越听着外面的动静，将阚涞的塔石牢牢握在手里。
石屋所在区域被全部封锁。
等到巡逻的镝部将“屋内疑似发生响动”这件事报告给大殿的阚忻，她处理完手上的事情过来，已经是半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石门被推动的沉重摩擦声再次响起，就在阚忻一只脚踏入屋内，身影尚未完全清晰的瞬间。
乌今越从隐匿空间内跳出，正正好好停在她面前。
距离近的几乎能感受到对面身上的气味。
阚忻做梦都想不到，阿瑞斯幼崽居然还敢回来。
而且还进入她所在的石城，与她碰面。
她深紫色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于意识行动。
如此近的距离，她甚至没有动用天赋。
五指曲张，指尖的利爪直指咽喉。
带起的劲风掀动乌今越额前的几缕发丝，她却站在原地不动，不闪不避。
利爪近在眼前的一刹那，她一直虚握的右手倏的抬起，食指上缠绕的绳线紧绷。
刻着阚涞姓名的塔石微微晃动，挡住了攻击路线。
阚忻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离塔石仅有一线之隔。
即使没看到底部刻的姓名，仅凭借外壳沙石的轮廓，她也知道这枚塔石的主人是谁。
脸上的杀意瞬间被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目光死死盯着乌今越的掌心。
嘴唇微张，似是想厉声质问。
乌今越却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门外。
阚忻的面色变幻不定，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翻涌的情绪。
她盯着乌今越的眼睛，又看了一眼那枚象征阚涞身份的塔石。
眼底闪过多种情绪后，最终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对着门外沉声道。
“大都外警戒！未有我令，不得靠近！”
很快，大都陷入寂静。
乌今越将塔石抛出去，阚忻下意识接住。
指腹抹了几下底部刻的名字，随后紧紧攥住，声音压抑，“你把阚涞从荒原战场抓走了？”
乌今越却像是没感受到阚忻的目光如淬火的刀子，不紧不慢地走到石桌边，拉出一把石椅，坐下来。
“我抓他做什么？”
她抬起眼，语气平淡，“这塔石，是我在战场荒原隔壁，那个刚刚废弃没多久的执咽鬼领地的地下河捞出来的。”
“不可能！”阚忻脱口而出，向前走了几步，身体的阴影笼罩对方。
“我带着镝部已经将那里翻了不下五次！”
“所以呢？”乌今越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地迎上阚忻的逼视。
“你们当初打捞，是想找阚涞的尸体，还是想找他身上可能掉落的物品？”
“水底的洞室，岸边的缝隙……你们当真每一处都摸得干干净净？”
“该不是你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他死亡了吧？ ”
阚忻像是被戳中了，攥着塔石的手更紧了，沉默下来。
她确实这么想的。
找了这么久，能检测位置的鬼植，收有他气息的矿石等等手段，能用的都用上了，愣是没有一点线索。
仿佛阚涞根本不在宕浮大陆。
否则就算死，被烧成灰烬，也该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即使到现在，她依旧在怀疑是乌今越带走了他。
感受到阚忻审视的目光，乌今越直言道。
“和你一样，我也觉得阚涞已经不在了。”
“你咒他？！”
“实事求是罢了。”她耸耸肩，“因为我知道是谁把他从战场荒原带走。”
“谁？”阚忻语气中依旧带着怀疑。
乌今越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你知道迷雾大陆新来的种族，天赋被鬼族盗窃这件事吗？”
阚忻：“没有鬼族不知道。”
寒潭趁迷雾大陆极夜，接引来了一个专门针对翼类鬼族的新种族。
来的第一天，消息还没传遍迷雾大陆，宕浮大陆的鬼族就已经全知晓了。
现在更是声名大噪。
因为部分族人的天赋丢失，她们近期正在大肆寻找处于领空的鬼族驻扎地。
其他鬼族听闻天赋被盗窃一片叫好，称阳燧一族主动搜寻驻扎地的行为是报复。
阚忻得到这个消息，只觉得活该。
对象是那些驻扎地被找到的鬼族。
天赋对于每个种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盗窃其他种族的天赋，被弄死活该。
“但这与我们何干？你如果是追查……”
“我的意思是，”乌今越截断她的话，语气斩钉截铁，“哪个鬼族盗窃了内燃之心，就是哪个鬼族带走了阚涞。”
石屋内仿佛有寒气瞬间凝结，阚忻瞬间明白乌今越抛出前一个问题的用意。
一个专门盗窃迷雾大陆种族天赋的鬼族，盯上了阚涞。
原因几乎不言而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说到这里，阚忻意外的冷静下来。
“同为鬼族，从古至今，从未有过鬼族盗取鬼族天赋的先例。”
“没有鬼族曾丢失过天赋。”
“先例？”乌今越呵的笑了一下，“我想你可能没有理解我说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蛊雕鬼族，就是这个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