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闻言瞥向崖底,二十米下方的褐色岩缝间,确实斜生着一棵枯死的树。他从背包抽出安全绳,在岩顶寻到块凸出的岩石,将绳扣牢牢缠在棱角处,掌心抵着石头碾了两圈,确认稳固后才直起腰。
“你带他先下,有状况拉绳示意。” 他扯了扯绳身,金属卡扣发出“咔嗒” 声。
佐木拓单手扣住男孩后颈。安全绳滑过掌心时带起灼痛,他借着崖壁凸起的岩点卸力,靴底蹭落的碎石扑簌簌坠向深渊。临近枯树时,他忽然蜷身,脚尖点在树干中部 —— 枯死的胡杨竟发出 “吱呀” 轻响,树干后侧的阴影里,果然有一条石洞。
松开绳索的瞬间,腐叶与石灰的气味扑面而来。
佐木拓打开手电,光柱劈开黑暗的刹那,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突然活了过来 —— 那是些用尖锐器物凿出的螺旋纹,每隔三步便有个类似眼睛的圆圈,瞳孔处嵌着碎云母片,在光束里泛着冷光。
琴酒落地时靴跟碾碎了块骨殖,灰白色碎屑混着菌丝在脚边散开。
“等等。” 男孩突然挣扎着开口,“这里可能有机关。”
“这么说你也没来过?” 佐木拓踢了踢脚边的石球,球体滚动时发出空洞的 “隆隆” 声,惊飞了几只蛰伏的蝙蝠。
“没…… 没走过。” 男孩盯着岩壁上的螺旋纹,瞳孔微微收缩,“遗迹有很多入口,我之前走的那条半年前塌方了,这条是备用通道,只在族老的口述里听过……”
佐木拓从裤兜摸出三块石头,拇指轻弹,石子呈抛物线飞向前方。
右侧石壁突然 “咔嗒” 轻响,三根锈迹斑斑的青铜刺从壁孔弹出,却只伸出半截便卡住不动 —— 表面的铜绿已厚得能刮下粉末,尖端还结着蛛网。
“风口蚀得厉害,机关早该进博物馆了。” 佐木拓回头看向琴酒,手电光在他镜片上折出冷冽的光斑,“直接冲过去吧?”
琴酒抬脚碾过一枚刺尖,青铜碎屑簌簌掉落。“三十秒。”
两人几乎同时启动。佐木拓扣着男孩腰腹,借岩壁凹陷处借力腾跃,靴底擦过几处明显的机关触发点 —— 那些凹陷的石窝本该嵌着压力板,如今却填满了风干的蝙蝠粪。
身后传来 “噗噗” 闷响,是琴酒用皮鞋尖踢开了几枚滚落的石球,球体坠入深渊前,隐约撞出几声不成调的嗡鸣。
男孩在臂弯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指甲抠进佐木拓手腕。当手电光束扫过通道尽头的石门时,佐木拓突然急停 —— 门楣上的人面浮雕睁着空洞的眼窝。
门的旁边还有一群与上面平台上造型别无二致的鱼兽石像。
佐木拓眼神一眯:“怎么这个地方,是让我盗墓来了?”
“说吧怎么开。”
“我也不知道啊”男孩疯狂摇头。
佐木拓在盯着旁边的石像,忽然伸手扳动某尊石像的鱼尾,青铜轴芯发出 “吱呀” 闷响,鱼首缓缓转向石门,口中喷出细沙,在石盘上堆出不规则的圆锥体。
“别乱碰!” 男孩突然挣扎着指向石像眼眶,那里嵌着绿豆大小的黑曜石,“族老说过…… 鱼兽的眼睛是‘风的舌头’,碰错了会被割掉舌头喂给岩壁里的……”
琴酒打断他的话,手电光掠过所有石像的石盘:“沙堆的形状。” 他用枪管点了点最近的圆锥体。
“每座石像喷沙的量不同,这是在记风速。” 佐木拓说道,“上层平台的机关靠风声校准,这里用的是‘储风’—— 把不同季节的风灌进石像腹腔,用沙子记下风力的形状。”
佐木拓蹲下身,指尖拂过石盘边缘的刻痕。那些看似随意的划痕实则是简单的计数符号,每道横线对应一粒沙,累计到某个数值时,旁边会刻个鱼形标记。“古人用沙堆的倾斜角算风速,” 他忽然扯下男孩脖子上的皮绳,绳端系着枚穿孔的鱼牙,“用这东西当秤砣,把沙堆拨到和鱼牙阴影重合的角度……”
他将鱼牙立在石盘中心,调整石像鱼尾的开合度。当第八尊石像喷出的沙堆阴影恰好咬住鱼牙尖端时,所有石像的鱼眼同时弹出青铜簧片,簧片振动时发出蜂鸣般的高频音,门楣上的人面浮雕突然 “咔嗒” 轻响,眼窝中的臼齿开始旋转,露出其后的螺旋形孔洞。
石门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人面浮雕的嘴巴缓缓张开,吐出一条裹着苔藓的青铜链。佐木拓拽住链条用力拉扯,门内传来水罐倾倒的哗啦声 —— 原来石门后是个倾斜的储沙槽,千百年间积累的细沙正顺着槽口涌出,在地面堆出与石像石盘上完全相同的圆锥体。
门缝里渗出的风带着潮湿的腐味,混着某种硬物摩擦的 “咯咯” 声。
琴酒率先举枪探进半个身子,手电光扫过门内石壁。
“你怎么知道这些。”琴酒目光死死盯着佐木拓。
“这不重要,难道你不能承认是我学习成绩优秀吗?”佐木拓摆摆手无所谓道。
琴酒轻笑一声,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