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他的指缝流下来,惨叫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也终于让银羽醉梦阙注意到,两个中年男子连忙赶过来。
“羽彦,把手拿开,让爹看看!”
手下面青紫一面,眼眶凹进去血肉模糊,眼球肯定是碎了。
费点心思复明不难,疼痛是避免不了的。
“羽姜!你就是这么看管弟弟的?团队赛输了族人也保护不好,我们如何能放心将银羽醉梦阙交给你?”气急攻心般,羽温茂抬起手就要扇过去。
下落的时候被一股巨力拦住,羽姜语调冰冷,“公然质疑少主,舅舅是想去祠堂待几天吗?”
羽温茂瞪着她,半晌才愤愤不甘地收回手。
若不是羽姜实力确实强,他们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劳烦我提醒一下。”俞昭看了半天才懒懒开口,散漫地道,“刚才这位什么弟弟族人,对俞族不敬,我就帮他管了一下眼睛,你又气势汹汹地过来,是对我的做法有什么不满吗?”
放在几十年前,银羽醉梦阙也算是能和俞族平起平坐,此时此刻,羽温茂却只能后背冷汗涔涔。
“不敢不敢吾儿年幼,定不是故意冲撞俞少主的,羽姜身为继承人又是羽彦的姐姐,她管教不善我们回去定然会从严处置,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安折夕好奇地问俞昭,“你也会管教你的弟弟妹妹,出了个品行不端的就被从严处置?”
内忧哪个家族都不可避免,但不能影响到外患,本以为都被俞昭这么压迫了,他们会深思一下,没想到只顾着拉羽姜下水了。
俞昭憋笑,“不会,俞族还不这么落魄,会请夫子先生教导父母规训,处置就更不可能了,哪个不端进地牢里待几天就好了,再不行还能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这样哦。”安折夕了然,“那这就是羽姜你的不对了。”
羽温茂眼睛一亮,虽然他们看不上安折夕这种无门无户的,但坐在俞族少主旁边,她说的岂不就是代表俞昭的意思。
这帽子一扣,羽姜绝对脱层皮!
“即使你身为少主事务繁忙,族中有小辈父母双亡,还是应该多分出些精力照料的,不然这次俞昭好心手下留情让他丢了眼睛,下次遇到别人丢的可能就是命了。”
羽温茂眼睛慢慢睁大,“你说什么呢!这是我儿子!”说谁无父无母,他好好活着呢!
“唔。”安折夕抱歉,“看你也不拿颗药给他喂下还说是羽姜管教不利,还以为你们没关系……哦!”
安折夕微微坐直,“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吗?虽然确实给家族蒙羞,但既然把人接回来,还是要做到当父亲的责任,不能眼不见心不烦地推给别人管。”
羽彦听了一半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晕了过去,羽温茂脸色涨红,气得差点螺旋升天,但在这里,别说动手,他连放狠话都不敢。
“小友说笑了,亲生的,只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总有管教不周的地方,羽姜身为姐姐也不能毫无责任。”
安折夕是吧,给他等着,只要离开俞族,他有千百种办法弄死她!
银羽醉梦阙是什么地方,她再修炼五千年都没资格进去!
“也有道理,严惩的话她打断一条腿,你腰以下截肢应该就够了,不然再严点你小命可能会出点问题。”
羽温茂脸皮抖动,才想起来这俩人都是青光学院的,八成早就串通好想给他难堪!
羽姜这个吃里扒外的玩意!
“我刚才只是气坏,羽姜日理万机,口头教育一下就得了,不会处罚的,那个我先带羽彦下去处理伤势,不打扰俞少主了。”
三个站着的二世祖一个晕着的二世祖和一个心比天高脑仁还没心大的人离开,仿佛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乱七八糟的表情收起来,安折夕木着脸靠回椅背,“三场团队赛你都打?”
羽姜明白她的意思,“我不打他们必输,有我还有挣扎的空间,我的少主之位是前族长也就是我爷爷任命的,我不想它在我手里变成二级势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安折夕不会劝,只是纠正,“是在现任族长手里。”
羽姜笑了笑,“多谢。”
不止因为这句话,也因为刚刚。
“不用,不是某人手闲,也牵连不到你。”
手闲的某人笑笑不说话。
“东州阶层观念很重,你多小心。”羽姜道,“羽温茂面上不敢,心里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俞少主他不敢动,就会拿你出气。”
虽然气他的本来就是安折夕。
俞昭这种身份的,就算是屈辱,他也不敢生气。
“银羽醉梦阙里的我会尽量阻拦,但你也知道,它不完全在我的掌控里,其他宗门也是,排位赛结束,会有很多人盯上你。”
俞昭眯了眯眼睛,“团队赛都能赢了?在这管别的闲事?”
这些安折夕自己会想不到?他没提醒别人来说,显得他对安折夕多不在意一样。
羽姜:“……”
几天不见,被人上身了?
安折夕显然是同样的想法,用有病的眼神看了一眼俞昭,俞昭回以一笑。
安折夕:“……”
眼不见心不烦,安折夕抬手把他挥开,“知道了,但是你若约束不了族内弟子,今日的事会不断重演。”
虽然有俞昭故意找茬的缘故,羽彦他们的态度也确实不好,敢这样对待比自己强大的势力,早晚会出事。
羽姜知道,只是还是那四个字,有心无力。
族内沉疴已久,她看得到却改变不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一直在折磨着她。
“不破不立。”安折夕轻声吐出四个字。
既然现状无法改变,不如连现状一起毁了。
羽姜瞪大眼睛。
维持现状还能在一二级势力间挣扎,破了可就不一定能立起来了。
“久病难医,与其慢慢走向死亡,不如主动打破死局,往好了想,银羽醉梦阙毁在你手上也比毁在别人手上好。”
羽姜:“……”好吗?
她神游天外地离开。
“羽姜从小在银羽醉梦阙长大,亲缘浓厚,她不会忍心下手的。”
虽然出发点不同,但从某些方面说,他想趁人之危,安折夕直接从内部瓦解,也算是心有灵犀。
“但是人性可贵的点不也在这里吗。”顾及情谊被说优柔寡断,心中有柔软之处叫自取灭亡,但这些都没了,人和其他生灵还有什么区别。
她旁边就有个例子,若是羽姜跟俞昭一样,银羽醉梦阙的事早就解决了——解决的不是问题,就是有问题的人。
本来想说出口,最近和俞昭关系缓和不少,安折夕默默咽下了。
俞昭眼尖,“还以为你想攻击我。”
“没被攻击难受?想挨骂可以直说。”
“没有,就是觉得你有点双标。”若是他面临同样的问题,别说给意见,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
“造谣是不对的。”
俞昭假笑,“俞族出了这样的问题,你只会作壁上观恨不得添上两把火。”
不知道她哪来的敌意,放在之前,她绝对会这么做。
“空口无凭,给没发生的事情揣测结果就是造谣,看来俞族虽然有钱,请的教书先生也不怎么样。”
俞昭微笑。
别人有教书先生,他还真没有,需要的那段时间他每日只想着活命,后来活下来了也没人敢管他了。
精致小巧的白玉棋子在他手指间旋转,安折夕才发现上面有一些刻痕,像是符文,也可能是磨损。
安折夕刚要收回视线,白玉棋子已经被递了过来。
“我自己做的,是不是还不错?”
身后,传来某个俞族弟子倒吸冷气的声音。
俞昭回头,冷声,“舌头控制不住可以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