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孩子，你的理解完全错了。’威尔逊的语速再次缓慢下来，‘这只是一个协定，一个保护你们不会被我们吞噬的协定。虽然在我看来，这个协定能起的作用并不多。’
‘你的意思是远洋付出了某些代价，与你们达成了某项交易，而你们给出的承诺便是不会吞噬我们？也就是说我们不会再有变异的风险？’林清河疑惑地问道，他并不理解远洋这样做的道理。
或许从长远和大局来看，大周的稳定肯定有利于远洋，但对于这些超能人格，吞噬应该是他们的核心利益，这样一来，远洋所付出的代价就难以想象。
威尔逊轻笑了一声回道：‘孩子，我们确实不会吞噬你们，但不代表你们不会被吞噬。任何地方，总会有疯子与邪恶的家伙。疯子或许少见，但邪恶却是存在于一切智慧生命心中。’
‘至少我不用担心被你吞噬，谢谢。’林清河的语气非常诚恳。
威尔逊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孩子，我的心中也有邪恶，难道你忘了我的经历吗？是邪恶让我变得强大，我怎么可能放弃邪恶？我现在不会吞噬你，是因为你并没有展现出足够的诱惑，我能控制心中的邪恶。’
林清河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或许有些残忍，但事实就是如此，你与我都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家伙。我能理解你想获得力量的欲望，那不是错的，任何人都想获得力量，无论力量来自金钱、权力、名望还是超人的个体、无穷的生命。’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威尔逊的语速又慢了一点，‘对力量的渴望，总会让灵魂陷入混沌，但缺少力量也会让灵魂迷失。随着力量的增长，你终将引起我心中的邪恶，最终被我吞噬。因此，你只能比我更强。如果你愿意保证不把我与你交互的事暴露出去，一会儿离开时我可以在正常知识的基础上，再给你留点我的经验——当然，不是如何在各种超人英雄环伺下构建犯罪集团的经验。’
‘菲斯克先生，说实话，鉴于你上一世——姑且这么看待吧——的经历，以及你与你的伙伴们似乎对吞噬生命的积极性，我实在无法信任你。’林清河在威尔逊讲完后等了一会儿才回应道，‘我相信你可能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担心被‘驱逐’，但更大的可能是不是因为协议，而是这种被‘驱逐’大概率会对你造成一定伤害。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摆出与你的经历完全不符的人设来尝试欺骗我，这无论对于你的智慧还是我的智商，这都是相当奇怪的。所以，不如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怎么样才能双赢。’
‘唔～好吧，亲爱的孩子，我完全能理解你的顾虑，毕竟在我活着的时候直到死亡降临都没做过任何一件好事——即使我的父亲是个混蛋，但他依然养育了我。而同时，你与大部分孩子一样，对我们完全不了解，就像那些该死的喷火蜥蜴与长耳朵精灵所说的那样，短命鬼是不可能理解长生种的——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它们就是这么傲慢、嚣张和粗俗。’
威尔逊的语气中依然蕴含着包容与笑意，似乎并没有将林清河的质疑放在心上，‘既然你并不信任我，这没有关系，我依然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要将我与你交互的事告诉别人。噢，这个要求甚至可以降低一点，只要你别告诉别人你与我进行过交谈就行。至于你所感受到的我的人生经历，嗯，你说出去也是无妨的，那并不算主动交互。你不用提出你要什么，我能给你的只有知识，所以我会在我能力范围内为你留下知识。那么，亲爱的孩子，你能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吗？’
林清河沉默不语，他在权衡思考。
威尔逊的出现看似与新教材对应上了，实际还是过于突兀，特别是它那完整的人生完全超出了林清河对超能的认知。
聪明人不会直接否定认知之外的东西，他们会抱着怀疑的态度思考、探索、求证，无论是肯定的证据还是否定的证据，只有找到关联性的证据才能进行推测。
威尔逊本身就是对超能人格化的直接肯定和超能者变异的因由佐证，这一点有官方新教材的背书，问题在于威尔逊所展示的人生与它那堪称‘仁德’的话语可信度。
很明显，威尔逊并不打算用什么方法去证明自己的真实性，林清河也无法进行证伪，而它提出的要求又正合林清河心意。
盘算着似乎自己并没有什么风险，林清河这才应道：‘好吧，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就在这个瞬间，林清河忽然感到脑海里浮现了一种隐隐约约的莫名联系，这种联系似乎带有一种绝对与不可逆的特性，他顿时大惊失色：‘你做了什么？！’
‘哦，我的孩子，我什么也没有做，那是来自‘灵魂海’的伟力，这种伟力会束缚誓言者守约而已。你遵守保守秘密的承诺，我也会遵守留下知识的承诺，这不是很好吗？’威尔逊慢慢回道，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既然你已经许下诺言，我也该走了，帮助你消耗了我太多的精力，我需要沉睡。’
随着威尔逊话音落下，林清河立刻恢复了对躯体的控制，同时一大股杂乱无章的信息也冲进他的脑海。
过载的信息流使林清河脑部急速充血，神经元释放的电信号与化学素开始让整个皮层神经系统开始紊乱，生理保护机制生效，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
.
地下九层子级乙四十一生化实验室，林清河的异常通过监测装置触发警报，在岗研究人员立刻开始行动。
“标准脑部运行过载，无剧烈能量密集反应，判定偶发性同化觉醒，进行神经元传导抑制，作用标的神经元膜、cl?通道、GAbA?受体降序！”
“监测无血栓，收缩压、舒张压严重超标，紧急，治疗师介入！”
“脑部化学素释放过多，神经元膜、cl?通道、GAbA?受体均无法靶定介入，治疗师介入！”
“心灵紊乱警报！心灵超能者介入！灭活戒备！”
“灭活戒备二级，等待指令！”
……
“心灵紊乱平复，心灵状态平稳，同化觉醒抑制！”
“同化觉醒再启动，同化觉醒平稳，无变异迹象！”
“同化觉醒转入同化，同化结束，最终同化程度心灵观察结果64.11%，心灵变异概率低于2%！”
“生理机能平稳！”
“灭活戒备解除！”
林清河终于还是没有被灭杀，从警报拉响到控制住他的生理机能一共不到三十秒，在场的研究人员都松了口气，这可是很重要的活体。
危机过去，现在要开始追溯进入同化觉醒的原因，不过这种繁琐的事将数据全部传输给相关的其他研究组就行了。
.
与此同时，在巴州太学超能研究中心第二超能生化实验室中也刚刚结束一次针对同化程度忽然提升的紧张控制工作。
由于姬聍的事，艾浩仅仅在观测室待了一天就被放出来继续主持工作，毕竟小约翰没空，而伍昌德只能卖点力气。
打开战术眼镜看了看讯息，艾浩揉了揉脸给乔祥发去一则通讯，果然，巴州医务太学那边也发生了同样的事。
发布了一条维稳指令，艾浩一边盯着远洋内部通讯频道一边走出实验室。
不出所料，很快就有密密麻麻地报告出现，虽然他没有权限查看具体情况，但仅从缩略简报上就能看出整个大周起码五成的太学、学府和学院出现了同样的同化程度偶发性升高状况。
粗略统计了一下，涉及的绝对人数并不多，大约有一万五千人，并且非常分散，最有趣的是，所有超能完全不同。
‘嘿，艾尼路，在不在？’艾浩关掉战术眼镜，一边向临时寝区走去一边在脑海里喊着。
‘嗯？尼飞比特没有告诉你吗？’艾尼路懒洋洋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很明显他知道的很多。
‘尼飞比特？那是谁？’这个陌生的名字让艾浩愣了一下。
‘啧，废物，连伪王的直属护卫队都不知道。’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艾尼路每次对艾浩都很嫌弃。
艾浩翻了个白眼，他已经摸清这家伙的脾性了：‘那么伟大的神艾尼路，能不能给我这个废物稍微解惑一下呢？只需要简单几句话，就能挽救一个废物，这可是很伟大的神迹啊～’
‘嘛～咳咳～既然你这个废物这么有自知之明～’艾尼路顿了一下，随后嘲笑道，‘那就老老实实当个废物吧！知道太多对你可没好处～’
捏了捏睛明穴，没想到这招已经不能用了，实在是太麻烦了，艾浩决定不再理会这家伙，反正以艾尼路的傲慢与隐藏话痨属性最后肯定会主动说，实在不行就让吕玉莹来打听。
快步走到临时寝区，进入自己房间后锁好门，艾浩打开全息地图思考了起来。
现在家人都在巴州治安院家属大院，那里距离最近的上学院直线距离虽然只有一千多米，但由于街区和山地的问题，实际路程超过三公里。
而即使超能者或诡异要从那个上学院直线突袭家属大院，除非会飞，否则楼群也会造成很大阻碍。
如果真的出现严重的突发事件，远洋不会真的逼他们去冒险，他们自然也不会去冒险，说到底，对于远洋而言，他们只是锦上添花的添头——即使自己的超能甚至具有战略意义。
想了一会儿艾尼路依然没有发声，艾浩摇摇头给远在巴山区负责四所上学院的秦钟发出通讯：“你那还好吧？”
“好个屁！不稳定比例太高了！”秦钟骂骂咧咧的，似乎还喘着粗气，“这帮兔崽子比太学生还能折腾，各种奇葩思维，我都以为有代沟了！”
“嗯？好吧，你注意看内部通讯频道的通报没？”这倒是有点出乎艾浩所料，上学院的崽子不应该是最老实的吗？竟然能干过太学生？！
“你那也发生了？我这倒是没有，纯粹都是自己作的，有几个兔崽子差点没救回来！”
“我的意思是，你的情况如何？我这里有一个和你的超能一模一样的，并且窝金直接现身了，不过没变异。”艾浩又捏了捏睛明穴。
“哈？等下，我看能不能问下窝金。”秦钟的语气相当意外，很明显他那并没有发生什么，或者窝金什么都没告诉他。
通讯安静了片刻，秦钟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完全没反应，感觉上似乎已经和它完全断开联系了。”
“有点不妙啊。”艾浩在床边坐下，仰躺下去，双手抱头想了一会儿才嘀咕了这么一句。
“你不是已经有办法套艾尼路的话了吗？你问问它呗。”秦钟倒还是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反应。
“不行了，它学聪明了。那边肯定发生了什么，我一会儿问问小约翰吧。”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呵欠，昨天的爆发在精神上还是有一定负荷，艾浩抽出手揉了揉眼睛，“如果远洋那边不肯透露什么的话，我们可能得和他们结一下账了。”
一听这话，秦钟立马就慌了：“啊？不至于吧？那星海怎么办？我都给我妈说了等国庆完可能就要拍电影或者长剧了！”
艾浩根本懒得理突然发傻的秦钟，直接挂断了通讯，闭上眼打算小睡一会儿再说。
这时，艾尼路的声音却在脑海中响起：‘放心，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事。吾可以考虑告诉你一点消息，只要你能让他们按吾写的剧本拍一部独立电影。’
艾浩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吐槽忽然顿了一下，嘴角拉出一个笑容：‘好啊，不过要看你能告诉我什么样的消息。’
艾尼路的声音带着玩味和戏谑：‘灵魂海要和现世断开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