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到左文枭暴虐的声音响起。
“把那贱婆子给我吊起来,亲自审!”左文枭猛然站起,衣袖翻飞,他的怒火仿佛风暴,瞬间席卷整个左府。
吴嬷嬷被拖进正堂时,满脸惊恐,她显然还未意识到,自己的末日到了。
“左、左大人,小婢冤枉——”
“冤枉?”左文枭冷笑一声,眼中杀意腾腾,“你是不是当我左文枭是开祠堂的?偷金藏银,就你那手脚,还想瞒得过我?”
“来,把她吊起来,扒了鞋袜,让她尝尝水火棍。”
数名手下将吴嬷嬷绑起,悬挂于堂前横梁之下。
长棍浇水,蘸上辣粉,再烘于炭火之上,趁热敲击其脚心。
“啊——!”吴嬷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府邸,甚至惊得庭院里飞鸟扑腾而起。
但左文枭面无表情,只淡淡道:“继续。”
阿璃此刻却坐在堂下,身着云烟色轻纱,袖口随风摆动。
她替左文枭斟了一杯热酒,唇角勾起一抹轻笑,低声道:“大人息怒。”
“这点腌臜事,也配脏了您的手。”
只是轻声提醒道,“大人,她在府外还有一双儿女的,想必他肯定拿您的钱倒贴给他们了。”
左文枭接过酒,一饮而尽,寒眸微眯,“你倒是越发会体贴人了。”
阿璃不语,只是静静为他斟满第二杯。
堂外,吴嬷嬷已疼得昏死过去。
“给我泼醒!”
手下提起冷水泼在她脸上,吴嬷嬷猛地惊醒,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只颤巍巍跪倒在地。
左文枭目光扫过她,忽而冷笑:“你不是还有一双儿女吗?我倒是仁慈,不妨养着他们。”
“从今日起,你那两儿女,就在后院劈柴挑水。若哪一日偷懒怠工,或者嘴里不干净,哼。”
他目光凌厉,“他们娘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明天。”
吴嬷嬷面色瞬间煞白,浑身颤抖,“求大人放过他们,老奴死有余辜,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左文枭冷哼,
“你那点银子是从哪来的?用你家孩子的名头借出左府的米粮,说不定他们也沾了光。”
“来人,把这贱婆子拉去地牢,每日三餐停一顿,日夜吊打三日,之后发配到后厨劈柴。”
“左府不养废人。”
吴嬷嬷脸色惨白如纸,被死死拖走。
而她的儿女,当夜就被送入左府杂役院,从此只能在最卑贱的位置苟延残喘。
院中晚风起,月色凉如水。
阿璃扶着酒盏,眸光斜落,看着月影沉沉,心头却未有半分怜悯。
“这一笔,总算是还了。”她低语。
左文枭看了她一眼,语气颇为玩味,“你说,是不是你给我递的账册?”
阿璃一愣,随后唇角扬起,抬眸看他:“若是奴家递的,大人又如何?”
左文枭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大笑起来。
“好,很好。”他将酒盏一抛,拉她入怀,
“我就喜欢你这样,狠得干脆。”
阿璃头靠在他肩上,眼神却淡漠如霜。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洗衣房、管事嬷嬷、吴嬷嬷。
所有曾让她跪地低头、受辱失尊的人。
都要,一一清算。
而此刻的左文枭身为左府之主,虽跋扈狠辣,却并未完全掌控全局。
在这城中,还有两大家族与左府并列鼎足:一为沈家,执掌南城水运盐道,商贾无数,银钱滚滚;
二为梁氏,祖上出过三代郡守,盘踞西门城防,子弟尽多武将,兵权雄厚。
左文枭数次试图蚕食二家势力,却总因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敢妄动。
然而这一切,在一个夜晚,悄然有了变化。
那夜,房中灯火昏黄,檀香袅袅。
左文枭裸着上身,横躺在雕花檀木大榻之上,一手端着玉杯,轻啜着温过的竹叶青,一边眉头紧蹙。
阿璃坐在榻侧,衣衫宽松,眉目慵懒地斜倚在一侧,柔指轻拈琴弦,拨出一串低低的回音。
\"这沈家、梁家,若不是这两家老狐狸彼此提防,我哪容他们坐到今日。\" 左文枭低声咕哝。
阿璃目光一动,神色却未变,只低头斟茶:“大人心思天纵,只是无人为您探出他们的命门。”
左文枭冷哼:“他们那点勾当,难查?只是有些事我不屑去做。”
阿璃的声音柔软如丝,悠悠地道:“若是大人不便,不如让我去走一趟?以如今大人对奴的宠爱,想来他们也不会防我。”
左文枭侧过头看着她,眉目间带着审视:“你想出府?”
阿璃轻笑一声,眼波微转:“奴哪敢私自离府?只是出去一趟,或许能让大人看见些趣事。”
他看着她,沉默片刻,忽而笑了:“你这张嘴,越来越像狐狸了。好,准你去。”
自此,阿璃第一次走出左府。
她乘的是小轿,却不张扬,衣衫素净,只在发间簪了一朵绢花。
这一身打扮落在街头,既不惹眼,却偏偏叫人无法忽视。
她故意在沈家、梁家常出没的酒楼前路过三次,不急不缓,目不斜视。
果不其然,那些勾栏旁的少年郎,眼神就像中了毒。
沈家二公子沈晏初,号称风流才子,一眼就盯上了她。
几天后,他便托人向左府打听,说是要请阿璃喝茶赏曲。
阿璃不拒,也不应。
只是命人回话:“若公子愿等,明日申时,竹巷观音庙前,可一见。”
那日,她穿了一袭银灰薄纱,步履轻盈如猫,纤腰束得细极。
沈晏初一见,心神俱醉。
而更令沈晏初无法自拔的,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听闻沈公子文采斐然,可否为我题一副‘红颜画骨’?”
一句话,如同细雨拂火,令他心痒难耐。
再往后,是梁家四少梁知远的入场。
与沈晏初不同,梁知远乃武人出身,性子直爽,却也被她那若隐若现的媚意勾得神魂颠倒。
他第一次见她,是在东市花灯夜。
她身披红衣,独自走在灯海之间。
他从马上跳下,一把挡在她前头,说道:“姑娘,你可是迷路了?这等灯海之中,怕是会有歹人。”
梁知远以为此番举动,算得上是英雄救美的剧情。
甚至脑海中却想着眼前这位姑娘来一个一见钟情,投怀送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