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清梅一气之下,跟百里玉凰两人纵马离去,再不许薛玉和楚天歌跟着自己。
好不容易追上王贤,他娘的连茶都没喝一杯。
竟然被这祸水一般的夫妻两人气走了。
别人见到蛟龙可能会吓得双腿发软,可是王贤是谁?
人在风中的龙清梅,恨不得一剑斩了这个可恶的男人。
直到他消失在风中,才不甘心地跟薛玉传音道:“老娘要是你,就休了这破男人,什么破玩意嘛!”
百里玉凰叹了一口气。
再遇王贤,果然惊艳了她的双眼。
在她看来,也许只有这样的少年,才配得上天之骄子这四个字。
打马风中,忍不住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能去哪?”
龙清梅笑道:“他不是要挑战天下英雄吗?自然是去昆仑剑宗看热闹了。”
百里玉凰嘻嘻一笑:“说得也是。”
望着消失在风的两女,薛玉气得飞身上马,向着前方追去,一连怒吼道:“楚天歌,你回江南去吧!”
......
金陵皇城。
书院,栖凤湖畔。
因为宋天的原因,不想前往天圣宗,也暂时不想回家的东凰漱玉,来到了书院暂住。
她想看看师弟当年生活过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
于是,宋天让她住在子矜曾经住过的院子,毕竟,飞升之后的少女,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而去了虎门关的二皇子王予安,更不可能再次踏入书院半步。
因为,王贤不允。
因为师弟不允,李大路便不会再让五予安踏入书院。
当年的三个,只怕再也没有朝夕相处的一天。
渐渐安静下来的东凰漱玉,认识了两个新朋友。
一个是师弟的姐姐,一个是皇朝的公主,还有一个胆大包天的白雪,四个女人一起疯玩,这些日子不亦乐乎。
唐天,跟着师尊痴心于修道,整天不是在藏书楼,就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苦修。
龙惊羽终于等到了师父开炉铸剑。
这是铁匠最后一次铸剑,作为弟子的他怎么可能错过?
叮叮当当!
龙惊羽终于体会到当年王贤铸箭时的心情,每一锤都仿佛敲打在他的骨头上,光是每天两个时间,他就直呼受不了。
而铁匠却告诉他,这一把剑有可能要花上五年,甚至十年的功夫铸造。
听到这里,别说龙惊羽,甚至连唐天都惊呆了。
十年磨一剑,还真有这样的事情。
东凰漱玉和王迦兰走得很近,成了好朋友,两人越来越喜欢在栖凤湖边一起钓鱼。
王芙蓉除了听先生讲课,每天深居简出,
来到书院后,很长一段时间,东凰漱玉好像有些失落。
不是因为师弟居住的地方简陋,也不是因为大水缸里的莲子没有发芽。
是因为这些日子她老做一个梦,一个早就被她遗忘的梦。
那一年,进入昆仑镜中的少女,被两只青蛇白蛇迷惑,差一点就被白蛇夺舍的情形。
若不是师弟身入昆仑镜中救出她,只怕很多年前,她就永远葬身于那一方小小的秘境之中,再也出不来了。
甚至连师父,也是有心无力。
坐在湖畔,看着柳枝随风摇荡,王迦兰笑着问道:“姐姐怎么了,生谁的闷气?”
望着眼前悠悠的春光,东凰漱玉闷闷回道:“没生气,我只是这些日子好做相同的噩梦,烦着呢。”
两人守了半天,也没有钓上一条鱼儿,王迦兰不想继续了。
扭头望向山间笑道:“是不是觉得王贤离皇城,离书院越来越远了?你怕再也见不到那家伙?”
“啊?”
东凰漱玉没好气说道:“那又怎么样?说不定,师弟生我的气......没准在半路跟我相遇,也假装没有看见,跟我擦肩而过。”
王迦兰会心一笑。“那确实,父皇说眼下天下的修士,都入不了镇南王的眼睛,他甚至连我都不怎么想搭理。”
东凰漱玉也是直性子,想了想说道:“难不成,我真的在路上跟他错过了?”
王迦兰收了鱼竿,笑道:“人都会长大的,当年那个野人已经长成了镇南王,比两位皇叔还要厉害,他不想理你,也很正常。”
东凰漱玉怒道:“我是他师姐,他舍得扔掉当年的情义?”
望着一脸愤懑的少女,王迦兰笑道:“有什么舍得不舍得,我先生都说过了,人长大了,总是要舍去一些东西。”
“你要是想知道王贤的事情,你可以去问我先生啊?”
“好啊!”
终于,忍无可忍的东凰漱玉,跟着公主来到了竹林,找到了李大路。
浅浅一福,东凰漱玉说明了来意。
王迦兰嘻嘻笑道:“先生帮姐姐算算,她说这些夜里老做噩梦,睡不好。”
李大路放下手里的书卷,王迦兰烧水煮茶。
王芙蓉拎着几盒糕点走了过来,惊讶地问道:“你们俩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没事不要打扰先生吗?”
王迦兰皱了皱那张漂亮小脸蛋,笑道:“东凰姐姐正伤心呢!”
王芙蓉看了东凰漱玉一眼,实在想不明白,纵马天地间,骄傲得不行的东凰族公主,也会遇上不开心的事情?
东凰漱玉叹了一口气。
将自己的烦恼愁绪,一一说了出来。
最后看着李大路问道:“先生,难道我真的跟师弟在路上错过了?要不然,我怎么会有一种魂不守舍的感觉?”
王芙蓉将糕点打开放在桌上,微微一笑:“这事,我好像帮不了你......其实,我也想知道他的消息。”
王迦兰抬头看着李大路,小心地问道:“先生,不可以算王贤吗?”
李大路闻言,笑了:“以前不能。”
王迦兰问道:“为什么?!”
王芙蓉叹了一口气,师兄说:“不算天,不算地,不算师弟!估计以前的王贤,身上的秘密太多,不可以算吧?”
东凰漱玉叹息一声,幽幽说道:“师弟啊......从他离开昆仑山,我就看不懂他了。”
李大路摇摇头。
说道:“不是你看不懂师弟,是因为你的心里装下了别人,如此,自然再也放不下任何人,连师弟也被你从心里赶了出去。”
王芙蓉好像听懂了李大路的意思,呆住了。
王迦兰嘀咕道:“好像也没有啊,在皇宫的时候,他对我就很好啊?”
李大路笑了笑:“那是因为,师弟的心里装着你。”
这句话,听得王迦兰云里雾里,东凰漱玉好像听明白了一点,只有王芙蓉忍不住再叹了一口气。
笑道:“王贤装着你,是因为你是他妹妹,我是他姐姐,大路是他师兄......”少女如数家珍,唯独没有提起东凰漱玉这个师姐。
就在东凰漱玉不甘心,抬起头来的瞬间。
“师弟已经回到道观了。”
突然,李大路毫无征兆地说道:“就在刚刚,师弟踏上了那座山门,现在应该见到了他的师尊......”
这一回,李大路没有再用六枚铜钱算卦,而是直接道出了王贤的去处。
或许,从师弟回到昆仑山那一刻起。
在他这个师兄心里,眼下的师弟已经不需要向世人隐瞒自己的去处。
毕竟,回到道观是师弟的心愿。
也是跟四大宗门了结恩怨的最后一战。
东凰漱玉闻言,禁不住蛾眉轻皱:“先生,如此说来,我跟师弟在路上迎面错过了?”
“我们只是三年不见,他有那么大的变化吗?如果师弟见到了我,为何不跟我相认?”
“他生我气了?”
王迦兰看了一眼王芙蓉,轻轻地摇摇头:“没有怎么变啊?只是长高了一点,脸上变得更干净了,比我和芙蓉姐姐还要干净白嫩。”
李大路闻言,一时默然。
心道师弟这一路往昆仑而去,果然有几分意思。
用另一张脸,用相同的心思,看到了当年相同的人,不一样的面孔......这算不算另一个人间?
想到这里,不由得跟王芙蓉和王迦兰两人说道:“有的时候,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芙蓉一愣:“我家老二,难不成还有另一副面容不成?”
李大路笑了笑:“据说只有百花楼的掌柜,见过师弟的另一面。”
王芙蓉看了王迦兰一眼。
王迦兰嘻嘻笑道:“先生,学生明天去百花楼买一桌酒席回来,请你和院长,还有孙老头,铁匠享用。”
李大路叹了一口气:“你确定,花掌柜会告诉你?”
东凰漱玉摇摇头:“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李大路没有吭声。
王芙蓉看了他一眼,两人用眼神嘀咕:“花满天,会出卖王贤?”
......
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再一次,飞越千山万水的王贤,静静地坐在道观里,默默地抄写道经。
一字一句,他不知道抄写了多少回,却没有这一次这般感慨万千。
虽然这一回没有将当年的人看尽,可以看了不少的人和事。
甚至连他不想追究的楚天歌,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回到家中,站在湖边发了半天呆,湖里的莲叶还没有冒出水面,风过湖水泛出一道道涟漪。
却看不到风吹荷叶的美景。
春尚早,还不到时候。
回到大殿坐下,师父估计不是去了后山,就是下山去了白雪城买酒。
空山闻鸟语,正好放空心神,重新抄写一遍道经。
江湖已远,龙清梅三人被他远远抛在了身后。
至于楚天歌和薛玉,便让两人去追悔,去白日做梦,去梦里寻找那一把,估计永远都不会现于人世的割鹿刀。
刀在胡可可手里。
身边有萨通天,有慕容婉儿,还有风昦和小白。
如此,谁能逼得女皇拔刀?
想到这里,王贤不由得佩服师尊杨婉妗的决定。
果然,神刀无须出世,只有落在一个不用逐鹿天下之人的手里,才最安稳。
至于两位将要嫁人的师姐,便跟东凰明渊,跟李梦白一起,挥挥手消失在风中。
再也不能惊扰自己如水的心境。
弃我去者,那便去吧。
直到一卷道经快要抄完,大殿外才响起一阵姗姗来迟的脚步声。
却是东方霓裳的埋怨:“师兄,你说那小子何时,才会带着一瓮好酒回来?”
看着桌上的道经,王贤笑道:“师叔,我在这里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