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巨大的因果,看来天命阁那位阁主应当是到了重要的阶段。”魏成面色冷峻。
一行白衣人安静的穿行在山林中,他们与其他天骄有着完全不同的风格,就好像背负着很多东西,严肃又认真,没有任何肆意妄为的年轻之感。
月陨、月牧终究是对南洲人有所影响。
“如今我南洲暂且稳定,优先考虑的应该是宫主。。。”有人低声道。
“慎言!”魏成冷喝,“此地是茅草堂,那位几乎能知道所有事情。”
众人皆是沉默,宴席结束后,天骄们无比兴奋的散场,这类顶级天骄间的大逃杀是从未见过的,而且地处茅草堂,也不用太担心危险,毕竟杜圣在旁观,所以所有人都开始期待起来。
如果最后自己有机会击败一位青云榜中人,或者抢到足够多的玉石,那么便可以是一朝成名天下知!
也只有魏成他们这批南洲修士对于玉石和人皇玺皆没有兴趣,此时着眼的是无比严肃的大局。
“我等是否要争抢一二?”有人问。
“无需争抢,以我等如今的水平,在此地争不过他们,明日若遇强敌,交出玉石即可。”魏成很诚实,若是萧不同还在,南洲大可争一争,但如今这些人便是围杀也很难击败任何一位青云榜前十。
“早些回去复命,也是好事,那边事情还多。”魏成低语,“而且这局面明显更加错综复杂, 那位三教凡夫尉天齐手中显然已经有另一人的玉石了,并且依然算作他的,所以比赛规则里,其实也包括提前下手抢夺!”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
是的!并没有规则说提前拿到的玉石不算!
“那今晚我们应当聚集一下,防止有高手逐一击破,毕竟涉及人皇玺,那是中洲的未来,实在过于牵动人心了!”有人小声提议。
此时山林中忽然有声响急速传来,众人皆是猛地肃立,有的袖中甚至已经掐诀,魏成单手搭着剑柄,无比冷峻的看向乌黑的林子。
那声音越来越近,甚至没有任何掩饰的打算。
呼!!树叶和断枝纷飞,有人跃出了林子。
“谁!?”队伍离的最近的人上前一步,便要阻拦。
“等等!”魏成却忽然开口,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被念娘评为‘天下第一臭石头’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和惘然。
他看着对方,感觉周遭那些南洲特有的氛围忽然散开了,一种曾经体验过并且至今难忘的人生的荒谬感油然而生。
吕藏锋满脸笑意,他一手握着酒壶,一手握着一柄断剑,勉强站稳看着魏成摇晃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
“嗝——!!找到了!!”他指着魏成大笑。
他的身后一个脸上有些红,看起来也喝了不少酒的女子对着魏成恭敬的行礼,然后眼睛有些迷离的甜甜的笑着道:“魏公子,好久不见。”
“吕藏锋?赵辞盈?”魏成不得不开口确认一下,这两个人怎么在这里?
“嘿嘿嘿,你叫的好生疏啊!魏兄!”吕藏锋笑着往前走了过来。
魏成无语,上次他们俩见面,自己还差点杀了他呢,这叫的亲热合适吗?但他还是没有让其他人拦住对方,而是摆手示意众人先走,这才看着似乎喝了不少酒的二人问道:“不知二位寻我是什么事?”
吕藏锋先不说,赵辞盈确实算是他的老乡,而且天赋和心性都很不错,当年在天门山上也算是很杰出的年轻人,于情于理,他作为望舒宫的代表都应该照顾一二。
“魏公子见谅,吕大哥喝多了,嘻嘻~”赵辞盈笑眯眯的又行了一个礼。
魏成无奈,说的好像你没喝多一样。
“我们俩刚才叙旧吗!说起当年玉屏山上的日子,感慨良多啊!那会多开心啊!”吕藏锋走近把胳膊直接搭在魏成肩膀上。
魏成小心的侧了一步,把他胳膊甩掉,你确定‘咱们’当初在玉屏山上是一伙儿的吗?那开心的是一件事吗?
“啧!我俩琢磨啥时候回去看看,也不知道如今那边怎么样,结果忽然想起你就是从南洲来的!这不就急急忙忙追过来了!”吕藏锋紧跟一步,还是搭住了魏成的肩膀。
魏成终于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想了想,认真道:“玉屏山安然无恙,太行山也算步入正规,玉屏观中诸人我并不太熟络,只知观主王玉屏如今有孕在身,正在安养,副观主郭守安暂时主持着观中事物。”
“不是暂时。”吕藏锋和赵辞盈几乎同时开口纠正,可下一瞬,就好像酒醒了一样, 俩人又同时惊叫道:“等等!!你说什么?屏姐怀孕了?!”
“什么时候?”
“谁的?”
“几个月了?”
“郭师兄和屏姐结婚了?”
这些问题像是连在一起问出口的。
魏成嘴角抽动了一下,看着一边一个揪着他衣袖使劲摇摆的一男一女,有些无奈,他们仨真的没有这么熟啊!
玉屏观就像是一个古怪的纽带,把这仨本不相熟的人牵连到一起,他们拉拉扯扯的走下山道,然后在这么重要的夜晚里,讨论起并不那么重要的事情。
山风吹不开月色,在这个离南洲很远的山脉中,有共同回忆的人们总是能更轻易的拉近彼此的关系。
吕藏锋后来回忆这个夜晚的时候说的是,“我们三个就是在那个晚上斩鸡头烧黄纸,决定结为异姓兄妹!”
赵辞盈的描述就模糊很多,“那晚真的聊了很久,我和二哥都迷迷糊糊的,大哥把我们送回去安顿好后才离开,具体结拜什么的,我不太记得了。”
魏成的回忆显然最有参考价值,“姓吕的抱着我的大腿,说什么以后要去南洲当上门女婿,要我罩着他,如果我不认他这个弟弟,就不肯走。”
“他还说什么打过一场就是兄弟!”
。。。
第二日天还没亮,星月渐褪,晨光未起时,茅草堂就已经醒了过来,天骄们陆续整理好一切开始离开这座山谷,走向森林。
关系相熟的彼此还会各道珍重,说什么若是遇见莫要留手,然后浮夸的大笑两声各入林中。
而且即便是关系十分紧密的修士,也少有三人以上的小团体出现,因为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并不会让鸡蛋变得不易碎,反而会引起他人的贪欲,那些顶尖的天骄在选择目标时一定会倾向一举多得!
其实观察这个离开的顺序很有意思,相对较弱或者不善战的修士会更早的离开,而越强的走的越晚,比如姜羽,天亮的时候她甚至还没起床,大有等到巳时再出门的意思。
尉天齐没有拖到最晚,他很认真的准备,然后在天亮后走进了山林,葵与藿与他差不多时间出发,但没有与他同行。
秦祖骑着白鹿颠颠的从另一侧消失在山林里。
如果说谁最显眼,那一定是元永洁,你只要顺着一地的花瓣理论上就能找到她。
辰时最后一刻钟,有人拜访了姜羽。
“在下张狂,字泽远。”男人背着手站在屋外开口自报姓名。
房间里安静吃饭的姜羽放下碗筷,走出了茅草屋,对着书生袍的男人点了点头道:“昨晚孩子们睡得晚,在外面谈吧。”
张狂点头答应,然后开口道:“我家对于人皇玺是谁没有要求,只要求一点,魔道不可复苏。”
姜羽没有看他,只是随意的点头。
“按理说我帮你,不该提要求,但不提又怪假的。”张狂耸了耸肩,“我打不过刘知为,也未必打得过秦祖,但若是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拖一会儿。”
“不需要。”姜羽摇头。
张狂并不意外,只是认真道:“那我替你收些玉石吧。”
二人话尽,于是各自转身,都是说话不讨喜的人,彼此便也不多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