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的夜空像被悄悄掀开一角，东方天际洇开淡淡的鱼肚白，几颗残星还嵌在天幕上，却已没了先前的光亮。
原先坐在屋顶的两人，霍木已经蜷缩在龙楚腿边睡着了，彼时的龙楚长指摩挲着腰间木刻的铜板，上面的字迹产生凹凸触感，不知为何从昨夜起他便惴惴不安，第六感似乎预示有事发生，而彼时撕碎的天幕让他逐渐心焦，他已经等不及天亮了。
“霍木，别睡了！”龙楚伸手在霍木肩上晃了晃。
霍木惊醒，忘了他在屋顶上，一不小心差点滚了下去。
被龙楚反手拽住，两人稳稳落到了地上，他们昨天为了尽快得到线索并没离开过富贵坊区域。
霍木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龙楚用力拍打着富贵坊的大门。
随着拍打之声加重，霍木才慢慢清醒了过来。
“龙楚……”霍木原想让对方冷静一下，下一秒披着外衣的贾铭打着哈欠一脸倦意打开了大门，定神一看是昨夜的二人“两位公子好早呀！”
“消息，有吗？”龙楚声音沙哑。
贾铭反应了一会“哦哦！我去看看！”
跟着贾铭的脚步，他们步入富贵坊的后院，这里恍若一个露天的药材铺，棕色的多个长方柜体上面按照五列十行被分成小匣子。
随着贾铭手指移动，落在了其中一个，匣子抽出，里面被红色细绳绑着一张圈起的纸条。
“是这个了……”贾铭话未说完便被龙楚一把夺过，霍木凑上来看着纸上所写。
“乾元庄是什么地方？”龙楚盯着贾铭，面色阴冷，不似昨日嬉笑近人，倒像一只随时会发怒的野兽。
“是个和富贵坊差不多的兑换之所，不过公子，你可别轻信那个殷翊，他仗着好看一点，专门坑害小姑娘，说不定你要找的那位姑娘就遭他毒手了！”贾铭做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什么意思？”龙楚蹙眉一把拽住对方衣领，手上青筋凸起，眼里满是血丝仿佛贾铭再说几句龙楚便会掐死他。
霍木看龙楚情绪不对，怕他真的一时糊涂伤人性命连忙制止“龙……龙楚，冷静点，不不……不能伤人性命！”
“我很冷静，这个乾元坊在哪？而且你这信纸上时间标注是亥时，我们昨日离开为戌时，中间只隔了一个时辰，我不是没有给你留下联系之法，为何不联系我？”龙楚沙哑的嗓音逐渐带上了怨气，现在已经寅时，距离这个消息被找到已然过去了四个时辰，那离端木芊和霍云失踪只会更久。
“我我……我……我……”贾铭面露怯色，他故意不及时通知他们就是想再敲诈一笔，谁知道他今早还未来得及起床，他们就找上了门，自己也一时大意忘了消息在放入时会被赋予了灵力的柜体自动标注时间。
“你贪财也得有个度！”龙楚丢开贾铭，压低声音“乾元庄，哪边？”
“南……南边十里！”贾铭颤颤巍巍伸手。
龙楚转身画符，霍木看着这个假模假样的奸商，比自己还坏，忍不住冲着对方呲牙，他要是个食肉动物都想咬断他脖子了。
“额……公子！”贾铭突然上前两步，在龙楚未完全离开时支支吾吾“我……”
“说！”龙楚不耐烦皱眉。
“是这样，兀城这些年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失踪，不是单纯的人族，是水，妖，仙这些都有，我这不是在城门口见过你那两位朋友一面，那男子为妖，你们法术又挺强的，如果你们昨日那些方法都未能找到，八成已经……”
“你胡说什么！”霍木抬手给贾铭来了一拳，打的贾铭连连抱头“我只是说个最差的结果，说不定他们两个已经遭遇毒手！”
“什么遭遇毒手，兀城不是不准取人性命吗？”霍木以为对方在胡说又给了一脚。
“取性命指的是最终死亡的结果，如果他们被抓走凌辱虐待，又恰好奄奄一息活着，你觉得这算是最终的结果吗？”贾铭贪财，但不害命，这些年兀城老有失踪案，行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不是当场杀人毙命，引起动荡城主也不会过问，这座繁华向荣的兀城，暗夜之下也掩藏着血腥恐怖。
龙楚紧攥着的拳头，关节因为用力开始发白“霍木，走！”
霍木走时不忘挥拳警告贾铭。
见两人消失后贾铭才松了口气“这都消失一天一夜了，八成已经……”贾铭摇摇头看着高大的信息柜“可恶，这单没捞着！”
两人下一秒来到来到了乾元庄，龙楚扭头看了一眼即将露白的天际，神识八方而动，感受到了昨夜卖糖葫芦的摊贩。
“开门！”霍木拍打着乾元庄的大门，无人应答让龙楚逐渐失去了耐心，一掌震开，却无一人。
龙楚的神经开始紧绷，此时此刻他也要束手无策了。
没有消息，无处可查，他也感知不到。
霍木突然一愣，他似乎又能感受到霍云了，随着手上出现一把黄金算盘，四方挡板消失，上珠和下珠同时脱离束缚，围绕在他们周身，朝着不同方向飞去，龙楚眼里带了几分震惊“这是你法器吗？”
龙楚只见过霍天的刀和霍水的针，霍风和霍木的法器至今不知，感情对方从不使用是因为黄金的，这很霍木了。
霍木一听认真的脸开始慌乱“你别妄想偷！”他以为龙楚觊觎他的黄金珠子。
龙楚无语扭头，他要不是这会担心端木芊，心情不好，真的会抓住扣下来几颗。
随着其他珠子落入算盘，霍木看着久久未归的那颗“在那边！”
龙楚迅速追去，霍木紧随其后。
……
端木芊与霍云也不知跑了多久，眼看天都要亮了，一些店铺都已经张罗迎客，他们二人渐渐体力不支。
“芊儿姑娘，你怎么样啊？”霍云看端木芊扶着墙急喘。
“霍云，我跑不动了！”端木芊抬头看着太阳微露，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露水与青草气息的气息。
凉丝丝的风沁入肺腑，端木芊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清洗胸腔。
“怎么样？找到了吗？”巩乙看向巩丙催促“快点找，天亮遇人就麻烦了！”
“这是不在找吗？”巩丙瞪了眼巩乙“还不都怪你昨晚打那女的打得狠了，她才会跑，害得我连觉都没睡！”
巩乙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是不是喝酒脑子喝坏了，抓回来不教训把她供着呀？”
巩丙黑脸不说话，手里的飞镖迅速旋转，刃尖突指右侧巷口。
而刚才暂停休整的端木芊和霍云正与他们隔着一墙，端木芊听到二人的对话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滞涩。
脑子里一片混乱，抓着霍云衣襟的手开始瑟瑟发抖“霍……霍云，他们……他们追来了！”
霍云也听到了，身体像被冻住般僵硬，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只有那两人的声音回荡。
“怎么会？”端木芊觉得他们已经跑了很久了，为什么他们还会追来，端木芊突然看向霍云“你的妖力有没有隐藏？”
霍云后知后觉“我……”
“快隐藏！”端木芊瞳孔骤缩，慌乱寻找掩蔽物体，视线落到远处墙角堆积的草垛。
“霍云，这次要是活下来，你以后赢钱都给我吧！”端木芊委屈地将霍云塞进了草垛，自己也躲了进去，将干草掩住。
“咦？不见了？”
霍木的金珠突然骤停，巩丙手里的飞镖也停了下来。
“怎么？又找不到了？”巩乙皱眉嫌弃地看着巩丙。
“他家伙好像反应过来了，掩盖了妖力！”巩丙看向此刻分叉的路口，不知该往哪边走。
……
“那边！”龙楚蹙眉视线沉沉压在了两个大汉身上，看出他们一只为鼠，一只为鹫。
龙楚闭眼，感知到了端木芊就在附近，而巩乙和巩丙的脚步正在靠近草垛。
巩丙挑下巴示意，妖力在这里消失，很有可能就躲到了这里。
巩乙舔了舔嘴唇，随手拿起墙角的叉子，抬手准备刺入草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道刺目的金红色闪电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精准无误地劈在巩乙和巩丙身上。
两人瞬间头发竖立，口吐黑烟，两人对视愣了愣。
“谁？！”巩乙惊怒交加，稳住身形厉声喝道。刚才那道雷蕴含的力量绝非普通术法！
巩丙惊魂未定地抬头，视野中，出现两道陌生身影，龙楚挥手收剑，手心画符，红色的巨网在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迅速收缩将他们捆绑在了一起。
龙楚修长挺拔的身姿带着雷霆后的余威，额前碎发被疾风吹起，露出一双冷冽如寒潭的眼睛。
霍木手中金珠而出，搭在了他们二人的脚腕，一时不支倒了下去。
龙楚视线落到了旁边的草垛，伸手拨开了上层的掩体，里面正是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端木芊和霍云。
“小……小恶女？”龙楚的声音发颤，后怕依旧裹挟着他的思绪。
“霍云！”霍木飞快上前将霍云从草中拉了出来。
“哥！”霍云一看是霍木，这两日的委屈上头，无助地扑到霍木怀里哇哇大哭。
霍木仔细地上下打量着霍云“受伤了吗？伤哪了？让哥看看？”他眼尖看到了霍云手腕上的纱布和血迹，不可置信地从偏处拨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他们割伤了你吗？”
“哥，他们……他们……取我们的血！”霍云哽咽哭诉。
此刻的端木芊，呆呆地坐在地上，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龙楚伸手，吓得端木芊发抖“小恶女？”
“小恶女……”龙楚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颤抖，轻轻将对方扶起。
“龙…龙虾？”端木芊反应过来，仰着脸泪眼婆娑地看着龙楚，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彻底瓦解。巨大的恐惧、委屈、疲惫和无助感瞬间淹没了她，声音带着哭腔“龙虾……我……我好怕……我们…我们被关了……他们……”她想诉说遭遇，却泣不成声，本能地紧紧抓住他握住自己手腕的衣袖，仿佛那是无边黑暗中唯一的浮木。
龙楚捧着她的脸攥紧衣袖帮她擦拭泪水，视线落到对方染红的纱布突然一僵。
“龙虾，他们割我手，还取我的血，取了这么大一瓶！”端木芊哽咽比划。
龙楚轻轻握住了她受伤渗血的手腕，他的手指微微发着抖，看着那被血染透的纱布，呼吸都沉重了几分，他垂下的眼睫遮盖了翻涌的情绪，但身上那股森冷的怒意，让周围的空气都骤然降温。
龙楚扭头看了那两人一眼，猩红的眼底满是怒气“他们还伤你哪呢？”
端木芊瞪了眼在地上扭曲挣扎妄图逃跑的两人，想起昨晚的一切“他打我的脸，还踹我肚子！”端木芊扯起自己胸前衣服，上面脏了一片，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大脚印。
“他还抽我！”端木芊哭红的脸满是泪水，俯身拉起裤脚，小腿上面一条紫色淤痕。
龙楚视线在她脸上的手印和小腿上的伤痕之间游走，听着她带着哭腔的话语，紧紧抓住自己衣角的小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自己几乎窒息。
“好，没事了，没事了！”龙楚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脸抚摸，光滑的皮肤上被打过的地方泛起支棱，龙楚的呼吸开始平稳“好，没事了，不怕了！”声音异常平静，却蕴含着可怕的能量，他闭了闭眼，压下翻腾的滔天怒火，再睁开时，只剩下决绝的寒冰。
“霍木，给她疗伤！”龙楚扭头看向正在给霍云手腕疗伤的霍木，他的愈合法咒没有霍木他们的妖术疗伤效果好。
“哦，好！”
霍木看霍云差不多了，走向端木芊瞳孔一震，看对方脸上都有巴掌印，腿上还有鞭打的痕迹立刻愤怒“你们两个畜生，连女孩都打！”霍木气得拿起地上的叉子，想要直接捅下去。
“带他们去那边治伤！”龙楚制止了霍木的动作，指了指前面的正街。
霍木偷瞄了眼龙楚怯怯躲开“嗯，行！”连推着端木芊和霍云去了拐角。
“霍云，你个废物，你是个妖，不知道保护一下这个废物人族嘛，这好好的成了这样！”霍木以前虽然和端木芊也打架，但他也不会下死手呀，那两个妖简直太坏了，取血就算了，还打人，没有一点妖格。
“你骂谁废物呢？”端木芊歪头咬牙，要不是这会还伤感呢，准保和他吵一架。
“对不起，不好意思啊，叫顺嘴了！”霍木手掌伴随着紫色灵力潜入，端木芊觉得手腕上的伤口好像在愈合。
“你怎么也会愈合法咒？这个不是只有药师才会吗？”端木芊记得这个只有龙楚会的。
“什么愈合法咒，龙楚的愈合法咒是花架子，伤还是伤，还得花时间疗补，我这不一样，我这是妖法，治疗伤痕效果最好了，多深也能给你治好！”霍木扬起傲娇脸。
霍云站在原地抠手“对不起……”
“还对不起，你把她带着伤成这样，龙楚指不定扒了你的皮！”霍木最毒又上线，他刚才看龙楚还是第一次那么生气。
“你干嘛骂霍云，你知不知道我们俩经历了多可怕的事，那里有法阵压制妖力，好不好，你什么都不知道！”端木芊伸手将手腕上的纱布扯开，看伤口愈合了，一把推开霍木，觉得他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有龙楚强辅助，自己和霍云完全就是新手小白绝地逃亡。
“你被打傻了吗，你没听到我在帮你说话吗？”霍木一个没站稳差点倒霍云怀里，气得他为数不多的一点同情心都没了。
“什么帮我说话，你就是想转移矛盾，坏的是那些取血的家伙，霍云就算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们三个人呢！”端木芊呲牙，觉得霍木这个单核处理器的家伙完全不分析核心原因，竟然把一切归结在了霍云不强上。
“你脸上和腿上的还要不要治了？”霍木抱臂看着翻白眼的端木芊，再看满脸委屈懊恼的霍云。
“四哥，这一路都是芊儿姑娘照顾我的，我确实很没用！”霍云低头抽泣。
霍木一看霍云又哭了“行了，行了，别哭了，等找到大哥你去和大哥哭吧，你这么没用都是他的错，长兄为父，是他没教好你！”霍木主打一个有难时百里加急兄弟情，无难时嘴贱损一损。
霍木伸手想给端木芊把剩下的两处伤也恢复，却被端木芊一把拍开“死霍木，你走开，不分主次清白的死奸商！”
霍木一听不开心了“什么不分主次黑白，还死奸商，哪像你见色眼开，前日跟着一个好看的男的走了，还把霍云都带走了，你也不怕那好皮囊下藏黑心呀？”霍木聪明脑袋一转，想起了端木芊的黑历史。
“那个是兑换钱的人，什么见色眼开！”端木芊冲着霍木大吼。
“你急了！”霍木贱贱耸肩，气得端木芊心梗。
“不是的，不是的，我们真是去换钱的！”霍云连忙从中解释。
“芊儿姑娘你别气啊！”霍云紧急安抚，毕竟他们俩可是同生死共患难过了。
“不要就不要，我还不想浪费妖力呢！”霍木抱臂扭头，突然好奇龙楚在干什么，将脑袋探出去仅看了一眼就缩了回来，他看到了一个宛如暴君的龙楚正在暴打其中一人，给打得满脸血。
“怎么呢？”端木芊和霍云想要探头一看，霍木连忙拦住，这种暴力画面不适合观望“我们去那边转转，等龙楚问完了再过去吧！”霍木连忙给两人拉远了一点。
“感情龙楚以前打我收手了？”霍木命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嫩脸，他要是被那么打一顿，怕都原地升天了，看来他对龙楚的了解连三分都没有。
……
事情是这样的，支开了端木芊他们，龙楚走到两人跟前。
视线死死盯着巩乙“你们叫什么？”
两人强装嘴硬，谁也不开口，换来龙楚附带了灵力的一人一拳。
“巩乙”
“巩丙”
许是太疼，他们下一秒就松了口。
“为何取血，受何人驱使，老大是何人，组织为何？乾元庄的殷翊你们可相识？”
面对龙楚致命追问，他们深知一条都不能暴露，不然他们的处境也会成为被取血的一环。
“不说？”龙楚歪头，挥手收了符咒，红网一散，两人以为可以逃脱，巩乙却被定身困在了原地，跑出了几步的巩丙被龙楚丢出的竹子化剑的剑抵在脖间。
两人看向龙楚，意识到这次惹到了个厉害的。
“还不说吗？”龙楚大手落到巩乙肩上，他壮硕的身体就被那样一只手拍得跪了下去。
“我……我……”巩乙还想支棱一会。
但此刻的龙楚正在气头上，他从第一次知道端木芊身上带着闵零之力时就同情起了她的结局，后来随着渐渐了解相伴，他不惜违抗师门之令也要强行封印闵零，就是怕有朝一日被当做血包，经历过东渔村一事，他生怕对方磕着碰着受伤出血暴露秘密，他小心翼翼捧在心间怕碎掉的宝物，这些家伙竟然还割她的手取血。
“为什么取血！”红色的灵力贯穿拳头，龙楚一拳一拳砸到了巩乙脸上，身上。
他刚想疼得叫唤，却发现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取血？我让你掳人取血！”一拳又一拳下去，巩乙被打得神智恍惚。
巩丙一看这人怕是动了杀念，连忙下跪求饶“公子……兀城……兀城不……不可……不可夺人性命！”
他妄图用已有的规矩来约束龙楚“不可夺人性命？我知道啊！”龙楚一把捏住巩乙冒血的嘴，随手而出的药丸混着血，在龙楚的强迫晃动下吞咽了进去。
“这是什么？”巩乙突然发现自己又能开口说话了，连忙追问，以为龙楚给自己喂了毒药。
“放心，不是毒药，只不过是能将你此刻身上的痛楚放大几十倍而已！”龙楚扯起嘴角，出手角度极其刁钻狠辣，选中了对方左膝关节：卸骨，断筋！动作快准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啊！”巩乙痛苦的叫喊又被消音，但腿上传来的骨折感让他想要挣脱对方的掌锢，他第一次见这么狠的人，对，他还只是一个人族！
“我最后问你一次，不说我就捏碎你周身的每一处妖骨，届时你就去重新修行吧，我也不夺你性命！”
巨大的疼痛让巩乙忙不迭点头，巩丙虽然想阻止，但怕龙楚接下来以同样的方式对待自己，便默默闭嘴了。
“为何取血？”
“取血是为了炼丹，那个女的，是无心抓去的，本来想冲个人头，人族灵力低微，我们是看上了那只妖，见他们一起才抓去的，打她真是无心之失，无心之失呀！”
“昨天取的血已经炼丹呢？”
“不不不……取血要连续五日才能达到所需量，一次取血很容易让他们缺血而死，所以，会……会分批次！”
“你们有组织吗？”龙楚平静的眸子看不出表情，只是此刻拳头上的鲜血与他白净的面容形成了极强的割裂感，仿佛那双拳头并不属于这张脸。
“没……没……”巩乙下意识撒谎，怕被酆永知晓，届时饶不了他。
龙楚挑眉看了眼一旁心虚的巩丙，不由分说一拳打在巩乙肚子上，疼得巩乙不自觉蜷缩身体。
“有组织吗？”龙楚说完看对方还不松口，一拳直接打在了心口。
“噗！”巩乙无力挣扎，鲜血直冒。
“你别忘了，你是妖，再吐可就没血了！”龙楚扯起嘴角居高临下看着对方。
“有有，我们关押你朋友的地方是万法门的一处分舵，专门采血，然后交回总舵，他们炼丹的！”
“昨日采的血还在分舵吗？”
“在在，在的……我们一般五日采完才会上交总舵！”
“分舵就你们两个？”
“不，我们还有位大哥，他……他没出来！”
“上级叫什么呀？”龙楚眯眼微笑。
“酆……酆永，是是……是万法门长老！”
“你们那个分舵是不是还关押着一些妖族，水族之类的人？”
“有……有一点！”
“一点？”龙楚拳头又落了下去语气加重质问“几个？”
“一共十五个，加上你的那两位朋友，一共十五个！”巩乙哭着大喊，生怕他又打，他都要被打得五识不清了。
“我听说这些年一直有人失踪，都是你们干的？”
“嗯……嗯！”
“炼的丹是用来提升境界修为的吗？”
“是……是！”
“身上有吗？给我看看？”
巩乙瞄了眼巩丙“没……没！”
龙楚看了眼巩丙淡淡一笑，拳头再次落下，不偏不倚砸在了对方鼻梁骨上“啊！啊！”巩乙顿时感觉脸部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连忙求饶“巩丙……他……他有……有一颗，我……我……我真没有……我……我的已经用掉了！”
龙楚扭头手指微动，抵在他脖子的长剑，开始泛血。
“我我……大侠，我给你！”巩丙连忙在身上摸索翻腾，将一个小瓶子递了过来，龙楚打开轻嗅了一下，满是腥味，随着蹙眉盖上了盖子，塞到了怀里“你们都吃这个吗？”
“不，不是，这个丹药太难得了，而且提升功力效果很强，一般只有我们门内少部分弟子有资格服用，还有一些就被大价放在了黑市上，有固定的买家接手出售！”巩丙看着龙楚拳头上沾满了血，他一时间都不知那是巩丙的还是他自己的。
“你们门主叫什么？”
“叫施星炜！”
“也是妖吗？”
“这个小人不知！”巩丙连连摇头“我们也没有见过门主，只是偶有一次听酆永提及过门主的名字！”
“那殷翊呢？他在你们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他会物色一些妖族，水族不被关注的人，为我们提供一些货源！”
龙楚点头若有所思。
“听着，你有两个选择，一，去找酆永，告诉他取血炼丹的计划败露了，可以找人来杀我，但不知是你们的动作快，还是行使或者那位城主动作更快，你们自己想吧。二，明日午时，我来你们的分舵，将那剩余的十三人当着我的面放了，就这两个选择，去吧，找你大哥商量吧！”龙楚从压制着巩乙的状态起身，挥动手掌间手上的血迹消失不见。
巩乙看着巩丙不知如何是好“他不能跟你走，他得留下来当人质的，这个道理不懂吗？”龙楚弯腰，吓得巩乙后缩“快滚，不然来不及商量了，明天要是我看不到那十三个人，当然，别糊弄我哦，你别忘了我那两位朋友就是从你们的牢里出来的，若是骗我，我就把他的耳朵割下来，眼睛挖出来，嗓子废掉，关节一一拆卸，给你们看哦！反正只要不死不就行了，兀城的规矩，你们遵守的挺好，我也会好好遵守！”龙楚清澈的眉眼中带着真假难辨的邪恶，让巩乙这个杀手都觉得胆寒。
“是是！是！”巩乙爬了起来，拖着折了的一条腿一瘸一拐跑了。
巩丙看着龙楚长腿迈近，吓得呼吸都乱了节奏“这就怕了，伤人取血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们会不会害怕呢？”龙楚五指张开，红色的灵力迅速包裹了对方的身体“你的五感将会被我部分封印，神识由我控制，逃～你知道的～没有神识，就只剩躯壳了哦，那如果有魔，或者魅占据你的身体，你的神识无处可去，只能消散了……”龙楚冷冷一笑起身缓了口气“走吧！”
巩乙起身他的视线模糊，听觉也是窸窸窣窣，他只能如傀儡一般跟着那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