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蝉休鼻腔内充斥浓烈血腥气。
忽然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一股重量压过来，不是很重，可在他心中犹如千万斤。
“孙宗师，误会了。”
孙蝉休脖子僵硬，脑袋转不过去，只能用眼角余光去看。
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来自李沐鱼。
至于李沐鱼的另一只手，则是拎着张梦天，堂堂一个武尊，如今和死狗没什么区别。
砰、砰……砰砰……
孙蝉休能够听到自己心脏的激烈跳动声。
心慌是骗不了任何人。
孙蝉休强装镇定，认真问道：
“李宗师，我误会什么了？”
李沐鱼平静为他解答。
“你们啊，怎么会和‘鱼龙会’的那些智障一样单纯，谁让你来的？”
“脑子是有病吗？”
“要不要我帮他炼制一炉‘脑残丸’补一补，怎么能够这么单纯？”
孙蝉休努力开口道：
“李宗师，慎言。”
李沐鱼不在意，缓缓说道：
“鱼龙会认为我是为了正义而战，匡扶正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也就罢了，毕竟那群狗东西，就没长脑子。”
“你们呢？”
“你们怎么想的？”
“孙宗师，你说说，我这么卖力，到底是为什么？”
“人总要图点什么，为名为利。”
“你认为我图什么？”
孙蝉休哑然，怔怔望向他，脑海中思绪纷飞，思考各种可能性。
是啊，他到底图什么？
为名？
从妖域带回‘吉日’，多头妖皇因他而死，从妖帝攻击下逃生。
这众多事件，哪一件不是骇人。
需要为名吗？
为利？
他好像也不缺。
孙蝉休想不通，沉思少许，干脆直白问道：
“李宗师图什么？”
李沐鱼咧着嘴，微笑道：
“孙宗师想不通没关系，有的是时间慢慢想。”
“不过……得先活下来。”
孙蝉休脸色一僵，还未思考，大脑瞬间拉闸，空白一片。
眼前天地变幻。
耳边响起战斗厮杀声。
然后。
孙蝉休心脏停搏几秒，随后，心脏‘砰砰’狂跳。
不知怎么的，前一秒还在城内。
下一秒。
孙蝉休愕然发现，他人置身万族战场中心地带。
李沐鱼的那句话还在他耳边回荡。
‘得先活下来。’
来不及思考。
数头妖王就朝孙蝉休扑杀而来。
战场中心地带。
本就是战斗最激烈的区域。
以妖王为主。
同一时间。
李沐鱼出现在战场，妖族众妖皇蠢蠢欲动。
战场上空。
李沐鱼回过头望向夏皎玉，微笑着问道：
“夏部长，在城外，城防部就管不了吧？”
夏皎玉心累，平静望着。
不置可否。
说是错，不说也是错。
孙蝉休都被扔进万族战场，她可不想被这个年轻人盯上，危险性太高，要比那些妖皇还要苦恼。
此时。
城内城外。
人族，妖族，无数目光聚焦。
李沐鱼一手拎着张梦天，喃喃道：
“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吗？”
张梦天默不作声。
李沐鱼自问自答道：
“你是人族武尊，代表人族，哪怕你是坨狗屎，这一点也无法辩解。”
“人族历史上，你张梦天，不配做人族，注定要被记载，但不会是好名声。”
“被同族唾弃，你应该早有预料。”
“那你说，妖族会怎么看你，一位人族武尊，就这么死在战场上，并不是为人族战死，妖族会怎么做？”
“骂你，唾弃你？”
“还是拿你做招牌，招揽像‘堕天神’那样的狗娘养的？”
张梦天瞳孔猛然瞪大，眼神中流露出惊骇之色。
他的生死，是人族内部的事。
他这个人或许存在问题，哪还有争辩的可能性。
如果妖族下场，那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张梦天想到这些，不敢再坐以待毙，奋力挣扎，体内气血再度爆发，只是一瞬间，那股强行凝聚的气血，被釜底抽薪。
毫无还手之力。
张梦天此刻心中慌乱。
不是为了别人，单纯是为了自己。
他是武尊，受人尊敬，在人族，拥有极高的地位，哪怕是死，也不该被唾弃。
那不是他要的结局。
李沐鱼手臂猛然发力，将张梦天扔向空中，看似放手，张梦天也是这么想的。
放过我了？
下一瞬间。
嘭！
空中爆发震耳巨响。
张梦天爆发，猩红血雾在空中如一轮血日。
整座战场。
人族也好，妖族也罢，此刻陷入死寂。
齐刷刷望向高空。
李沐鱼脸色冷漠，望着视线中的一切。
城内。
不少人心头一震，不寒而栗。
真的杀了！
那可是一位武尊，就以这种方式死在万族战场。
万族战场上，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族。
他们都是奋勇向前，为人族而战，死在战场上。
只有这位武尊，是死在同族手中。
这意味什么，不言而喻。
苏南呆立在原地。
望向宛如一轮血日的‘张梦天’，只觉得恐怖，毛骨悚然。
之前他心中的自信，荡然无存。
此刻太安静。
几位武圣无一人制止，无一人呵斥。
就连自己师父徐天君都未开口。
苏南害怕了。
一瞬间，他只觉得如坠冰窟，手脚冰凉，脑子发昏。
苏南明白，师父如开口制止，那就说明，还在维护他这个徒弟。
可此时安静的让他心死。
“师……父，师父……”
苏南声音颤抖，呼喊师父，如今，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徐天君听得见，转过头，不去多看。
毕竟是自己培养了几十年的徒弟，等同于他的孩子。
他怕多看一眼，就忍不住维护。
苏南不仅是错了。
还太作死。
安安稳稳，老实挨打，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
现如今，这个局面，逼的他这位武圣都不得不放下脸面，去求李沐鱼。
徐天君很清楚不能动。
他若是动了，苏南必死无疑。
也不能去找紫皇。
他看得出来，就算紫皇开口，也无法改变李沐鱼的想法。
只有他亲自去找李沐鱼。
李沐鱼仍悬停万族战场上方，默然自语道：
“对不起活人就罢了，总不能还对不起死人吧？”
徐天君深深叹了口气。
下一瞬。
城内的苏南缓缓抬头望去。
眼中是璀璨星河。
苏南心头一喜，师父没有放弃我，师父来救我来了。
脸上愁容消散，流露出笑容。
但，下一秒钟。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