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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干什么?”张迪嗤笑了一声,连带着肩膀也跟着抖了抖,“匹子,你跟我作对的时候就该想到,这整个逢鹿山里面,有几个人住的地方是我找不到的,更何况是你?”

“你给我撒手!”

罗匹夫吼叫了一声,突然驱使着那双巨大的翅膀,猛地横扫了几圈,离得最近的那几个人立刻被扫倒在地。

然而,由于翅膀过于沉重,而他的动作又太慢,还有很多围在他旁边的小混混们只是往后跳了几步就拉开了距离,轻易地躲开了罗匹夫的攻击,甚至还互相推搡着发出一阵阵惊险刺激的惊叹。

而张迪自然也不会由着罗匹夫就这样胡来,要知道现在他手上可是还有人质的:

“别动!再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迪熟练地从裤腰后面取出自己的钥匙串,上面挂着把多功能折叠小刀。

张迪一只手一把抓住了罗匹夫妻子的头发,也同时从那几个押着他的男人手里将女人转移到自己手中,另外一只手的手指一拨,那刀片便了弹出来,他像是有意玩乐似的,开始在她的脖颈的动脉上左右摩挲。

“!!”

罗匹夫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怔怔地定在原地,自己的妻子在张迪的手中被如此肆意妄为,作为丈夫的自己此时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真是窝囊!

但显然,这帮人把她妻子绑来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吓唬罗匹夫而已: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张迪紧接着开口:

“匹子,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把你的能力解除,然后把你身后面那个小妮子交出来,这样你老婆自然没事。”

罗匹夫稍稍动摇了一下,显然自己内心价值的天平更加偏袒更加有形的事物。

比起心中虚无缥缈的正义,眼前的妻子所受的威胁才是实打实存在的。

罗匹夫的翅膀稍稍收敛了些,只见他刚一放下翅膀,周围那些人就像是往沙坑中涌入的海水瞬间迫近了一大截距离。

“不错,之前网上有个搞笑的视频配音里,有个人怎么讲的来着?啊~对,他说‘红国有句古话,叫作识时务者为俊杰’……”

张迪怪声怪调地说道,然而曾经身为警察的女子怎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张迪的手只是稍一放松,她便开始猛地挣扎起来。

一个孕妇竟敢做出这么大的动作,对方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对方就做出了反应,周边的男人立刻冲上前来重新压制住她,而妻子见挣扎无用,立刻转而开始对着罗匹夫大喊:

“老罗!你现在做得很棒!不要听这个人的!保护那个孩子!啊!”

然而话音未落,张迪手中那柄折叠小刀带着一股狠绝的力道,毫不犹豫地、深深地捅进了她隆起的腹部。

女人的呼喊戛然而止,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随即软倒。

鲜血迅速在她浅色的孕妇装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吵死人的臭娘们!”

张迪啐了一口,随手将瘫软的女人推向旁边的手下。

“老婆——!!!!!”

罗匹夫的双眼瞬间被血丝吞噬,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咆哮炸响!他身上的护盾光芒骤然熄灭,整个人化作一头彻底疯狂的野兽,不顾一切地朝着张迪猛扑过去!

“张迪——!老子要你偿命!!”

张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嘴角刚勾起一丝阴笑,能力瞬间发动——罗匹夫的呼吸被无形扼住!

然而,他却低估了罗匹夫在丧妻之痛下爆发的力量!罗匹夫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狂暴冲劲,竟硬生生顶着窒息感,像一颗失控的炮弹狠狠撞在张迪身上!

罗匹夫已经管不了自己的呼吸如何了,只是一昧地用自己的拳头狠狠地往张迪的鼻子上猛打,没几下就把对方打得鼻歪眼斜。

可惜的是,在他把对方打到不省人事之前,周围反应过来的混混们便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他拽开,随后按倒在地。

此时的罗匹夫大张着嘴,像条离水的鱼,却吸不进一丝空气,缺氧让视野边缘迅速变黑,但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仍然钉在张迪身上,四肢还在绝望地踢打。

“操!操!操!”而被扶起来的张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鼻涕,剧痛和羞辱让他彻底疯狂。

他一把推开搀扶的人,冲到被按住的罗匹夫跟前,抬脚就朝他的头颅狠狠跺下!

“你他妈横!横!老子叫你他妈横!”

每说几个字,张迪就狠狠往下跺脚,罗匹夫的手脚都被按住,连格挡都做不到,很快就被踹得开始耳鸣,直到他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张迪都没有停手:

“你他妈继续横啊,你不是能打吗!继续啊!操!”

“迪哥!打得好!使劲打!”

“迪哥威武!”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因飙升的肾上腺素而失去理智的时候,一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冰冷却又稚嫩的童声穿透了喧嚣:

“天黑了。”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所有狂热。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所有咒骂、叫好、踢打声都诡异地顿住,齐齐地扭头看去:

太阳刚刚下落,天空中的云逐渐汇聚起来,将整个月亮遮住,除了天尽头最后的一点橙外,这里仅剩的光源就那笔记本的电脑屏幕。

周围的气温似乎下降了许多,有不少人感觉汗毛倒竖,忍不住开始打起了寒颤。

“扑棱棱——”

远处山林中,大群夜鸟突然毫无征兆地惊飞而起,翅膀拍打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黑压压的影子掠过最后一丝微亮的天际,更添不祥。

张迪咽了口口水,屏幕的亮光打在面前人的背后,只留下一个漆黑的剪影……

是鹿忆霜,此时她的耳朵笔直地竖起,一动不动地,就像是两根笔直的天线,头发此刻也仿佛被静电吸引,丝丝缕缕地飘散、炸起,让她瘦小的身影在剪影中显得膨胀而模糊,带着非人的诡异。

张迪心脏猛地一跳,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但他立刻把这荒谬的感觉压下去,被罗匹夫殴打的怒火和此刻的狼狈让他急需一个宣泄口。他眼神一狠,朝着包围鹿忆霜的混混们用力一挥手。

混混们从最初的惊悸中回神,互相看了看,压下心头那丝莫名的寒意,重新露出凶相,缓缓向鹿忆霜所在的位置围拢过去。

“你们知道为什么不论围棋还是五子棋里面黑子的胜率普遍高于白子吗?”

夜色如墨,悄然笼罩,白天的喧嚣与恶意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那些向她靠近的混混们突然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悸。

鹿忆霜缓缓抬起头,眼睛看向无光的天空,她的声音虽然稚嫩,但是却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此刻正清晰地传入在场的每个人是耳中:

“这是因为,黑子是先手落子的一方。而这种棋类游戏里,先手者拥有决定战略和整盘游戏节奏的优势,而后手者,只能亦步亦趋,围绕着先手所下的位置落子。”

那几个混混们面面相觑,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刺耳的嗤笑和辱骂:

“操!这疯丫头胡言乱语什么?”

“吓傻了吧?说什么屁话!”

而其中最暴躁的那个混混此时再也按捺不住了,抄起一根撬棍就向着鹿忆霜冲来:

“故弄玄虚!看老子一棍子攮死你!”

然而鹿忆霜则是平静地看着这个家伙的行动,一步也没有挪动:

“所以,为了平衡这种先手优势……”

其他混混见已经有人先冲了上去,顿时也迫不及待地一拥而上。

“几乎所有的比赛都会要求双方轮流执黑。”

而鹿忆霜口中的“执黑”二字落下的同时,那个暴躁混混已经来到了她面前不到三米远的地方。

“去死吧你!”

就在他马上就要突进攻击范围准备挥棍的前一刻,这暴躁的混混却突然脚底一滑。

“呃?!”

紧接着,他的身体,便以一种以极其夸张且不自然的姿势向后一倒。

巧合的是,在他倒下的同时,他的另一个同伙正好就在他的身后拎着锄头准备进攻。

而暴躁混混这一滑,失控的肘部直接带着他全身重量,精准无比地、带着骨头碎裂的闷响,狠狠撞在了同伙的喉结上。

同伙双眼凸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而暴躁混混挥舞着双臂,似乎还想抓住什么让自己站稳,可最终却还是因为巨大的惯性而摔倒在地,而他同伙手中脱落的锄头刚好是锄尖向上,就这样嵌进了他的后脑……

“吧唧……”

一声黏腻的声音瞬间传遍了这一片区域。

“嗬……嗬……”

暴躁混混的腿部抽搐了两下,然后便一动不动了,暗红色的液体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整个过程快得如同电光火石,荒谬而又致命……剩下的混混们见状全都僵在了原地,一个个目瞪口呆。

之前周边异样的氛围的源头似乎已经得到了解答,此时此刻,他们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鹿忆霜:

“现在,执黑的人,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