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把螺旋遗迹的断壁染成铁锈红,风穿过拱门发出呜咽。
刚刚,千代和艾丽莎合力解决掉最后几个活沙傀儡,千代总算喘匀了气。
这些傀儡虽然不难对付,但偷袭悄无声息,她一直绷着神经。
艾丽莎见状,收起木乃伊,召唤出一只新的召唤兽。
千代来了兴致,这还是她头回知道艾丽莎还有别的召唤兽。
金色的召唤法阵在艾丽莎身前亮起,一只蛇形召唤兽的身影出现在其中。
亮光慢慢散去,其中召唤兽的身形才真正显现出来。
长度约有三米,通体覆盖金褐色鳞片,表面布满螺旋状沙纹,鳞片缝隙中渗出细沙,随行动洒落成蜿蜒的沙痕。
双目如熔化的琥珀,瞳孔收缩时似乎浮现出了古老符印,能折射出沙漠蜃景般的幻光。
背部凸起三列锯齿状骨刺,骨缝中嵌着红色结晶。
尾部末端分叉成两股,两股交叉一起时形似沙漏。
“流沙地缚蟒,果然你也契约了与黄沙之主一样的召唤兽。”千代感叹了一句,她认出了艾丽莎召唤出的正是流沙地缚蟒。
艾丽莎不置可否。
千代收回目光之后,俯身拂去石柱上的积沙,指尖触到凹凸的浮雕——十二枚衔尾蛇首尾相衔,蛇眼处嵌着风化的绿松石。
“果然,活沙傀儡越多的地方,就越靠近就......”
“别碰!”艾丽莎的警告晚了一步。
浮雕蛇瞳骤然亮起暗金咒文,地面沙粒如沸水般翻涌。
十二具灰黑人形破沙而出,关节摩擦声似枯枝折断,这几具活沙傀儡与之前的不一样,空洞的眼窝中磷火跳跃,胸腹处螺旋纹路泛着不祥的金光。
千代刀鞘横拍,精准击中首当其冲的傀儡膝弯。
骨骼碎裂声清脆如冰,但那具躯体只是微微踉跄,伤口渗出液态沙粒,咒文游蛇般重新编织肌理。
“看来跟之前的不一样,弱点不在关节。”她冷声后撤,黑发在沙暴中划出利落的弧线。
艾丽莎的流沙地缚蟒用庞大的身躯缠住三具傀儡:“十二部族中热砂族的活沙傀的特点——杀不死的契约罪徒!”
缠斗中,她的声音裹着粗粝的喘息,“看它们脊椎!”
刀光如月弧劈开沙尘,千代旋身斩断一具活沙傀儡的脊骨。
沙粒簌簌凝结,在半空拼成残缺的三角符号——与沙之碑的投影核心印记形状相同,纹路却呈镜像倒转。
“初代黄沙之主抽骨为碑,十二部族分啖其血肉立誓。”艾丽莎的叙述混在兵戈相击声中,像在诵读某卷残破史诗,“热砂族饮下最多心口血,却妄想篡改召唤契约……沙之碑便将誓言化作诅咒,让叛徒永世为沙傀。”
千代刀尖挑起一绺暗金沙粒,它们在刃上流动如活物:“所以活沙傀儡的本质是……被吞噬的热砂族人?”
“比那更糟。”艾丽莎冷笑,“它们是契约本身的反噬,当然在魔窟这种环境之下,受深渊的影响,现在的它们不过是沙之碑的活体牢笼。”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热砂族曾经是作为初代黄沙之主的召唤兽出现在了现界,但是因为背叛的原因,被黄沙之主或者后人封印?用这个词准确嘛。”千代飞速地推理着。
“用禁锢可能更准确。”艾丽莎说。
“禁锢在沙之碑内部,但是因为魔窟的出现,导致其发生了变化,比如现在这样的?”千代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歇,转眼间又斩下了三只活沙傀儡。
没过一会儿,十二只活沙傀儡便全部消散。
轻轻抹去额头上的汗,千代半跪在地,炭笔在羊皮纸上疾走。
从遗迹上拓印的沙纹与消灭傀儡爆出的三角符号交错重叠,镜像对称的纹路让她瞳孔微缩。
“如果说投影核心需要三角共鸣。”她指尖划过符号尖端,“那么这里应该藏着第二块——方向相反,位置倒置的地方将藏着第三块!”
艾丽莎让流沙地缚蟒将甬道口的碎石击碎:“这么看来,祭坛必在地底,但是第二块投影核心......”
“你也想争?”千代眼神锐利。
艾丽莎把左手藏到背后,单手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只对沙之碑感兴趣。”
通往地底的台阶布满沙纹。
千代用刀鞘试探,第三级台阶瞬间变成沙子。
她闭眼似在听风声又像是在脑海中飞速模拟着什么,“沙纹疏的是陷阱,密的才安全。左二,右四,贴着墙走。”
得到答案之后,流沙地缚蟒开路,千代敏捷穿过甬道,如同一只黑夜中的蝴蝶。
到达地底,这时,两人才看到了祭坛的全貌。
祭坛分为了上下两部分,地面上是底座,上下两部分由石柱连接,而主体部分却倒挂在穹顶,倒挂的十二根青铜方尖碑拴着中央石台。
石台的中心正是沙之碑的投影核心,而附近的沙子全都逆流成旋涡。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闯入,一个三眼六臂的沙傀从沙暴中凝形。
它的三只眼睛分别泛着幽蓝、赤红与银白的光芒,六臂各持不同的武器,一臂持巨斧,一臂握锁链,一臂是尖锐的骨刃,另外三臂则缠绕着闪烁着诡异光芒的沙鞭。
它每踏出一步,地面就会裂开沙缝,涌出炽热的沙流。
艾丽莎见状,眼神一闪,指挥流沙地缚蟒掩护自己,远远地躲开,就像是要把舞台让给千代一样。
千代轻喝一声,周身泛起蓝光,瞬间化作冰属性的青鬼形态,手中的武士刀也被一层薄薄的冰霜覆盖。
她身形如电,朝着沙傀冲去,剑锋直刺沙傀的咽喉。
沙傀反应极快,巨斧横扫,带起一阵强风,将千代的攻击荡开。
同时,一条沙鞭如灵蛇般袭来,千代侧身躲过,反手一刀,冰刃斩断沙鞭。
然而,被斩断的沙鞭通过地上的沙子迅速重组,再次攻来。
千代眼中寒光一闪,身影猛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沙傀头顶,刀上寒冰暴涨,一刀劈下。
沙傀的中间那只眼睛射出一道赤红光芒,光芒所到之处,空气扭曲,千代的冰剑竟开始融化。
千代脸色微变,迅速转换形态,周身燃起赤红火焰,化作火属性的赤鬼。
她挥剑劈出一道火刃,与赤红光芒相撞,火光四溅。
沙傀趁机挥动锁链,缠住千代的腰身,猛地一扯。
千代借力腾空,手中火焰凝聚,朝着沙傀甩出一道巨大的焰刃。
沙傀另外一只眼睛射出银白光芒,光芒笼罩之处,空气凝结,火球竟被定在半空,随后炸裂。
“跟我是同样战斗方式的嘛......”
千代在空中再次转换形态,这一次,是化作电属性的雷公,周身电光闪烁。
她单手握刀,在空中仿佛踩着雷电,刀刃上电光如狂龙,朝着沙傀劈下。
沙傀六臂齐动,武器上泛起诡异光芒,与雷电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沙尘弥漫整个祭坛。
沙尘之中,千代疾退至祭坛底座的边缘,刀光故意劈向支撑穹顶的石柱。
流沙地缚蟒伺机而动,目标正是石台中央的投影核心!
沙傀嘶吼着扑来阻止石柱的倒塌,而千代旋身掷出早已准备好的钩爪——爪子精准地贯穿石台中央的投影核心。
见石柱连带的倒塌,艾丽莎也顾不上争夺投影核心,指挥着流沙地缚蟒撤退。
坍塌的巨石将沙傀压倒,而沙之碑的投影核心已经随着钩爪来到了千代的掌心之中。
“三角归一之日,便是沙之碑重现之时。”艾丽莎幽幽地来到了千代的身边,“但小心,唤醒它的……未必是你想要的‘真相’。”
千代收拢五指,投影核心的边缘刺痛着掌心。
她将投影核心收入暗袋,抬眼望向祭坛后的壁画——十二部族跪拜的巨碑下,唯有热砂族首领的匕首刺入碑文裂隙,血珠渗入沙粒,化作永世循环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