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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府里的所有人,就是景春熙本人,此刻规规矩矩地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纳闷得紧。

方才三道圣旨,该赏的都已赏过,伯父、爹爹和她自己,功劳封赏分明,怎么转眼间又冒出一道

莫非是皇后娘娘的懿旨是了,或许是赐给伯母和娘亲的诰命封赏!

想来伯父已是郡王,伯母本是郡王妃,再封诰命意义不大,娘亲刚得了个英雄母亲,这是又要赐封一次

不过,如此一来,倒真是轻松越过了自家男人去,倒也是一桩美谈。

她正暗自揣测,心思百转间,却听得头顶上传来朴公公那特有的、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笑意的清晰声音——

“安平郡主接旨!”

这一声如同平地惊雷,把景春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茫然,望向手捧圣旨的朴公公,恰好对上他那意味深长、含着明确鼓励和肯定的眼神。

确认这道突如其来的旨意确实是冲着自己来的之后,景春熙连忙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再次深深地俯下身去,额头轻触交叠的手背,做出最恭谨的姿态,耳中却已嗡嗡作响,全然听不清周遭那瞬间响起的细微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朴公公见她准备妥当,这才缓缓展开那卷格外精致的明黄缂丝圣旨,用前所未有的庄重语调高声宣读起来。

旨意文辞华美,先是将景春熙的“蕙质兰心”、“忠勇可嘉”再次褒扬一番,随后话锋一转,道是皇帝与皇后念其年岁渐长、品貌出众,特赐下一门姻缘,以彰天家恩宠。

当“太子”二字清晰地传入耳中时,景春熙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仿佛有万千烟花同时炸开,一片空白。

直到那道沉甸甸、带着皇家威严的明黄卷轴已经由朴公公亲手递到了她的手中,指尖传来丝帛特有的微凉触感,景春熙还是一脸的懵懂茫然,仿佛置身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她怎么就……就被赐婚了

而且赐婚的对象,竟然是太子太子是他他就是太子!

那个不久前还与她争执、最终在她坚持下妥协、答应等她及笄再请求赐婚,年满十六再议婚事的男子

她甚至有些恍惚,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名讳

若非圣旨最后一行白纸黑字、清晰地写着“待郡主年满十六,即由钦天监择取吉日,礼部依制筹备,迎娶入东宫”的字样,与当初他二人争辩后最终达成的约定年龄分毫不差,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被人随意指配了婚姻,成了政治联姻中一枚懵懂无知的棋子。

这年龄的巧合,像是一根定海神针,勉强稳住了她慌乱的心神,却也带来了更多的疑惑与不解。

直到身旁的灵儿和娘亲一左一右,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与欣喜,小心翼翼地将还有些腿软的她从地上搀扶起来,周围震耳欲聋的恭贺之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恭喜郡主!”

“贺喜郡主!天作之合啊!”

……

那些声音混杂着喜悦、羡慕、甚至是几分谄媚,嗡嗡地响在她的耳边,让她只觉得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还有点怀疑是不是真。

自己居然就这么早、这么突然地被定下了终身大事而另一个当事人——胥子泽,竟然事先没有透露出半点风声,将她彻彻底底地蒙在鼓里!

而他这个太子之位,想必也是今日早朝之上刚刚正式册立,否则圣旨中不会直接称“太子”。

不,不对!景春熙环顾四周,看着祖父祖母那欣慰了然的目光,伯父伯母那毫不意外的笑容,就连爹爹娘亲眼中虽有激动却无太多震惊……

她猛然意识到,恐怕整件事情,被瞒得死死的,只有她一个人!她昏迷不醒的那段时日里,府中究竟与宫中达成了怎样的默契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故

“太子殿下来了!”忽然,府门外有人高声通传,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与敬畏。

前院的人群如同被分开的河海一般,迅速而恭敬地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景春熙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着杏黄色四爪蟒袍、身姿挺拔、正快步走来的“罪魁祸首”。

阳光洒在他身上,将那象征着储君身份的袍服映照得熠熠生辉,也照亮了他脸上那混合着急切、歉意与温柔的神情。

“熙儿,对不起!”他来到近前,开口第一句便是道歉,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一下,众人惊讶的已不仅仅是太子殿下的忽然驾临——毕竟这些时日他几乎是日日都来府中探视,大家早已习以为常——而是他如此尊贵的身份,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坦然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向郡主道歉。

这“对不起”三个字,从一国储君口中说出,是何等的屈尊降贵,何等的放下身段!这只能说明,太子殿下是将安平郡主爱到了骨子里,珍视到了极致啊!

一时间,各种复杂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景春熙身上,羡慕有之,感慨有之。

然而,直到他来到自己跟前,近得能看清他眼中清晰的倒影和那毫不掩饰的情意,景春熙还是微微咬着下唇,拿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瞪着他,眼神里带着七分委屈、三分嗔怪。

胥子泽见她这般模样,脸上的歉意更深,却也随之化开一抹极其温暖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笑意,他自然地伸开双臂,似乎是想要像往常一样,揽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肩头绣花的锦缎时,景春熙却猛地向后退了两小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她忽然提起裙摆,猛地一个转身——像一只受惊又赌气的小鹿般,头也不回地朝着内院的方向跑掉了!

她当然不是真的生他的气,而是有点不甘。

她争取到十六岁之约,而他日日不顾流言前来探视,他方才那一声饱含歉意的“对不起”,桩桩件件都表明了他的心意。

可她心里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绷不住,想要小小地气气他,怨他一下。谁叫他前两天才信誓旦旦地承诺凡事会与她商量,转头就在这终身大事上“先斩后奏”,让她在全家人乃至天使面前,成了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体验了一把何为“惊喜”到失措。

她也知道,他这般安排,定然是为了她好,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全她的名声。

他如今已是太子,身份更加敏感尊贵,却一天天地往这蓉恩伯府(靖亲王府)跑,虽说每次都是光明正大地进靖亲王府的门,也多是在前院与祖父、伯父议事,或只是宿在前院客房,但终究难堵京城百姓那悠悠众口。

更何况,那些原本就绞尽脑汁想把女儿塞进东宫、之前因太子豢养外室的传闻而暂时观望、如今真相大白后又开始蠢蠢欲动的高门贵府,指不定早就摩拳擦掌,准备无中生有、造谣生事,不知会将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准太子妃”编排成什么不堪的模样。

他抢先请旨赐婚,正是要用最正式、最无可辩驳的方式,将她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断绝一切流言蜚语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