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田商万没想到从王怀嘴里得知齐开没死，那可是个搅动风云的大人物，当时田商也才十几岁，经常听父皇说起。
齐开总揽朝政时，经常以雷霆手段打压异己，陈国那时基本上是齐开一言堂，坚决不允许其他朝臣对他的政论有任何非议，陈王更像是个傀儡，对齐开言听计从。
其他更为隐秘的事，时隔多年，田商倒是不知晓。
“齐开既然没死，他现在人在何处？先生为何要提起他？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面对田商一连串的质问，王怀的眼中涌动着复杂的神色，片刻后，才喟然长叹。
“因为老臣便是齐开！”
王怀此话一出，田商悚然站立起身，难以置信看向王怀。
“你是齐开？！”
“对！我是齐开！”
王怀再次向田商确认自己的身份，不堪回首的往事刹那间充斥脑海，他的眼中迸射出难以压制的恨意，紧握双拳，义愤填膺。
“老臣当年一腔热血只为陈朝的振兴，谁知却被那些守旧的大臣恶意中伤，顾离竟在那时借诛杀老臣之名起兵反叛！”
王怀提及此事，真是咬碎牙齿和血吞，喘着粗气缓了缓，才继续说道：
“老臣幸免于难逃出栎阳，后来辗转逃至越国楚阳城，恰逢当时还是九皇子的陛下招贤纳士，老臣便改名换姓尽心尽力辅佐陛下，因此得到陛下的信任……”
田商望向王怀的目光晦涩不明。
“哦？难道先生不想报仇？仅仅是想在朕这里隐姓埋名，留一条活路？”
王怀目光炯炯正视田商，直言相告。
“最开始老臣还抱有复国之心，但渐渐却被陛下一心要统一乾坤大陆的雄心壮志所折服，伴随陛下一步步隐忍，一步步筹谋，才最终登上帝位，终于等到即将完成大业的这一天！
老臣心里感慨万千，想起往事不禁动容，如果不是陛下庇佑，老臣也绝对活不到今日，亲眼见证陛下的丰功伟业！”
王怀再次朝田商跪拜。
“陛下！老臣只有一条贱命，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田商哈哈大笑起来，再次走到王怀面前，扶起王怀。
王怀到底是谁？
是齐开？
不是齐开？
对田商来说都不重要，他看重的是王怀运筹帷幄的谋略和对自己的忠心。
回想这些年王怀的所作所为，可圈可点。
不过如果王怀真是齐开，当年陈国的相国，能对他俯首称臣，田商还是挺得意。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早就有帝王之相！
“先生所言极是！朕完成大业的那一天，就是为先生报仇雪恨的那天！先生辅助朕多年，朕答应你，到时候夏帝会交由先生，任凭先生全权处置！”
“谢陛下！”
王怀感激涕零，他相信今生终于得遇明主，田商一定会实现他未曾实现的夙愿。
等到时候越国的大军攻占夏国，他一定要让夏帝生不如死！
?
夏国栎阳城。
经过大家连日来的不懈努力，六十架弓弩和整整两千支弩箭已经全部打造完成。
大战在即，杨留名亲自前来工坊传达顾离的旨意。
这些弓弩和弩箭会平均分为两批，装备秦韶率领的北境大军，以及顾建成即将前往领兵的南境大军。
这日午后，工坊库房中。
赵萱正全神贯注往每支弩箭的箭头上涂抹药水，然后才命人装箱，准备运走。
顾章华来到库房，看到赵萱忙得不亦乐乎，思忖再三，还是蹲在赵萱身边。
“萱姐姐，跟你商量个事？”
顾章华小心翼翼问道。
赵萱头都没抬，仍认真往箭头上涂抹药水，这些药水可是小医仙好不容易调配的，一滴都不能浪费。
“说吧，什么事？”
顾章华用手指了指箭头，又指了指地上放着的白色瓷瓶。
“萱姐姐，我觉得这些弓弩的威力已经够大了，我想，是不是没必要再往弩箭的箭头上涂抹毒药？”
赵萱猛然间顿住手里的动作，一脸讶然看向顾章华，神情变幻莫测，忽然笑了笑。
她把涂抹好药水的弩箭放进旁边的箱子里，又把地上白色瓷瓶拿起来，把瓶口用木塞塞好，这才再次看向顾章华，正色道：
“小五，当年我师父就是身中毒箭不幸身亡，你觉得，我会像那些杀死我师父的恶徒一样行事吗？”
“你是说，你在箭头上涂抹的不是毒药？”
顾章华想了想，这才恍然道。
“不是。”
赵萱很肯定地摇摇头，把顾章华拉到一旁，低声且非常耐心地解释。
“非但不是毒药，还是尽量避免伤人要害处的麻药！”
赵萱说着抬起自己一只脚。
“这么给你打个比方吧，对方即使是脚趾头中箭，也会立刻陷入昏迷再无抵抗之力，这是小医仙研制出来的，现在你放心了吧？”
顾章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萱姐姐，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赵萱假装生气地冷哼一声，在顾章华额头上来了个一指禅。
“你知道就好！”
“是，萱姐姐，我知道错了。”
顾章华捂住额头，讪讪笑道。
赵萱看着手中的瓷瓶，想起当年的事，再次跟顾章华说明。
“当年小医仙刚到骄阳峪时，恰逢谷中瘟疫流行，很多人都一病不起，为了减轻患者治疗时遭受的痛楚，她经过多次试验，才用多种草药调配而成，绝对是乾坤大陆独一无二的‘小医仙’牌麻药！”
顾章华听到赵萱这么说，又联想到一件事。
“那你当初射伤戎狄王，箭头也涂抹了麻药吗？”
“你说得没错，小医仙看出我的弓弩威力巨大，才教授我往箭头上涂抹麻药，本意跟你一样，也不想我手上沾染人命。”
赵萱说着，不屑地撇撇嘴，气呼呼继续道：
“否则我直接一箭射杀戎狄王不好吗？射他胳膊算他给他一个教训！不过我现在挺后悔的，当时把他杀了多好，看他还有没有命进犯我北境！”
这时，侍书走到两人跟前，拱手禀报。
“王爷，王妃，三十架弓弩和一千支弩箭都已经装箱完毕，要不属下现在就给诚王爷送过去？”
“不必了！我和王爷亲自给二哥送过去，顺便再好好教教他使用方法。”
赵萱朝侍书挥挥手。
“这些天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好，属下告退。”
侍书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赵萱看着侍书的背影，有些遗憾叹了口气。
“两人相处，最重要的便是信任，他为什么不跟春兰把话说清楚？难道非要让春兰误会他？同甘共苦才是夫妻之道，他到底要瞒到什么时候？”
顾章华见侍书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才继续朝前走，直到走出库房的大门，不禁朝赵萱做了个“嘘”的手势。
“你小声点，我什么事都不瞒着你，但我答应过侍书，暂时不告诉春兰。”
“我就是想让他听到！不过是一桩娃娃亲，有什么难以解决的？”
赵萱不满地嘀咕了句。
刚才顾章华一上来误会她，她三言两句解释清楚，这事便过去了。
如果她跟侍书一样，任凭顾章华瞎猜，两人之间会渐生嫌隙，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难道不仅仅是娃娃亲这么简单？
这个念头在赵萱脑海里一闪而过，便不再去想侍书和春兰的事。
“过去这么久，正好一会儿去诚王府问问许虎，让他帮忙查的事到底什么情况？”
“你是说当年栎阳分院那些孤儿的去向？”
赵萱“嗯”了一声，神情有些郑重。
“我想，应该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