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和殿内早已是庄严肃穆,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
龙椅之上,沈御熙端坐其上,他身着明黄色龙袍,面容威严,眼神锐利如鹰,正扫视着阶下群臣,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沈御熙的目光落在刚刚走进殿内的沈砚舟、时晚夏和崔知浩身上,微微一顿,随即沉声道:“太子,时爱卿,崔爱卿,你们来了,且站到一旁。”
三人恭敬行礼后,便依言立于班末。
时晚夏垂着眼帘,静立一旁,能清晰地感受到殿内那几乎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心中明白,今日的早朝,注定不会平静。
果然,沈御熙的目光从三人身上移开,重新投向众臣,语气陡然转厉:“众卿可知,昨夜京城东西两大街发生了何等大事?”
殿内一片寂静,无人敢应声。
不少朝臣脸上都带着惶恐之色,显然早已听闻了消息。
沈御熙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大殿内炸响:“炎玥国的奸细!竟然敢潜入我苍凌都城,光天化日之下纵火,导致东大街死伤数十人。”
“你们呢?”
一声冷斥陡然划破寂静,沈御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般的寒意,砸在众臣心头。
“你们在做什么!”
陡然拔高的质问如同惊雷落地,震得殿内梁柱仿佛都嗡嗡作响。
沈御熙猛地一拍扶手,龙椅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霍然起身,明黄色的龙袍下摆扫过御座边缘,带起一阵凌厉的风。
“拿着朝廷的俸禄,食着百姓的供养,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是让你们在这朝堂之上尸位素餐的吗?!”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一张张或惶恐、或茫然、或强作镇定的脸。
“平日里一个个自诩忠君爱国,到了关键时刻,全成了缩头乌龟!”
百官被这雷霆之怒吓得齐刷刷跪倒在地,头颅紧紧贴着冰冷的金砖,连大气都不敢喘。
谁都知道,陛下此刻盛怒,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
沈御熙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缓缓落在人群中那个身形微胖的老者身上——京兆尹王焕。
王焕出身太原王氏,乃是百年望族,素日里在朝堂上颇有分量,便是面对太子也时常带着几分矜持的傲气。
“王焕!”
沈御熙的声音陡然指向他,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你身为京兆尹,掌管都城治安,如今却让奸人在天子脚下肆意妄为!”
“太子遇刺,东街纵火,西街投毒……桩桩件件都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人心惶惶,你却连个影子都抓不到!”
他向前迈了两步,龙靴踏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臣的心上。
“太原王氏的门楣,给了你这么大的底气,让你视苍凌百姓的性命如草芥吗?”
“还是说,你觉得这都城的安稳,不及你王家的颜面重要?”
沈御熙的声音冰冷刺骨。
王焕浑身一颤,额头抵着地面,冷汗瞬间浸湿了朝服的后背。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昨日之事发生得太过突然,西街投毒与东宫遇刺几乎同时爆发,他麾下的衙役们被拆解得七零八落,一边要维持秩序,一边要追查线索,忙得焦头烂额,却收效甚微。
此刻被皇帝当众质问,尤其是那句“视百姓性命如草芥”,更是让他如遭重锤。
沈御熙见他不语,怒火更炽,目光扫过整个朝堂:“你们都给朕听好了!炎玥国的细作已经渗透到了苍凌的心脏!”
“他们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刺杀太子,敢在水井里投毒残害无辜百姓,这是在挑衅朕的底线,是在践踏苍凌的国威!”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若非太子临危不乱,调度有方,若非林逸羽反应迅速,带人封锁了所有有毒的水井,阻止了更多百姓遭殃,你们想想,今日的苍凌会是什么景象?!”
“街头巷尾,百姓横死;都城之内,人心惶惶!而你们呢?”
沈御熙冷哼一声,目光转向兵部尚书:“赵勋,兵部掌管天下兵马,负责都城防务,如今却让敌国奸细混入城中,还闹出了刺杀太子,纵火,投毒这等大事,你又有何话说?”
兵部尚书赵大人也是面色惨白,出列跪地:“臣……臣监管不力,防务疏漏,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罪该万死?”
沈御熙怒极反笑,“若只是一句罪该万死就能抵过百姓的性命,抵过我苍凌的颜面,那这官也太好当了!”
他的目光又扫向户部尚书,“范鹏,户部掌管钱粮物资,奸细在城中活动,必有踪迹可寻,钱粮往来之上难道就没有任何异常?你们户部查察不力,难辞其咎!”
户部尚书范大人同样出列请罪:“臣……臣失察,请陛下降罪。”
一时间,大殿内几位重臣接连跪地请罪,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其他朝臣也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触怒了龙颜。
沈御熙看着下方瑟瑟发抖的几位大臣,胸中怒火稍歇,但语气依旧严厉:“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裴炫,限你三日内,彻查西街投毒案的所有细节,务必将所有牵涉其中的人等一网打尽!”
“至于你,来人将王焕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赵勋,你即刻加派人手,加强都城防务,严密盘查出入城人员,绝不能再让任何可疑之人混入!”
“范鹏,你要做好安抚百姓的准备,调拨物资,救治中毒百姓,务必稳定民心!”
“臣等遵旨!”几位大臣连忙应道,声音中带着如释重负。
沈御熙这才缓缓平复了一下气息,目光在殿内扫过,最终落在了沈砚舟身上,语气缓和了些许:“太子,昨夜之事,你处置得颇为妥当,临危不乱,及时组织人手控制局面,封锁毒源,功不可没。”
沈砚舟出列,躬身行礼:“儿臣不敢居功,此乃儿臣分内之事。”
“全赖父皇平日教导,以及众将士协力,方能及时控制事态。”
沈御熙微微颔首,对于太子的谦逊颇为满意。
他的目光随后转向了时晚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时爱卿,昨夜东街伤员众多,情况危急,你能临危受命,彻夜不眠救治伤员,安抚人心,有条不紊,实属难得。”
“寻常女子见此血腥场面早已魂飞魄散,你却能镇定自若,可见胆识过人,心怀百姓。”
“朕心甚慰。”
时晚夏闻言,连忙出列跪地行礼,声音平静而谦逊:“陛下谬赞。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昨夜能顺利安置伤员,多亏了太子殿下,崔大人及众多医者、兵士的协力相助。”
“更赖陛下天威,太子殿下调度有方,臣不敢独揽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