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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正站在车旁等着,见崔知浩这举动,顿时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

自家公子素来清冷,极少有这般细致的举动,更何况是用自己的衣衫遮着一位姑娘家的脸?

这要是被人瞧见了,指不定要传出什么闲话。

可他看崔知浩神色严肃,也不敢多问,只是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说:“公子,小的这就把马车赶去后院。”

“嗯,”

崔知浩淡淡应道,目光扫了一眼府门前往来的仆役。

“动静小些。”

“是。”

陈平安连忙应下,赶着马车悄无声息地往后院去了。

崔知浩抱着时晚夏,快步走向时府大门。

这京城里的眼睛太多,时晚夏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女子的清誉比什么都重要。

方才在马车上他便想好了,绝不能让她这副模样被旁人看了去,万一被哪个好事者撞见,添油加醋地传出去,说她与外男深夜同乘,还在人家怀里睡着,那对她的名声可是天大的损害。

守门的仆役见是崔知浩,正要上前行礼,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仆役们都是机灵人,见崔公子抱着个人,还用衣衫遮着,立刻明白了几分,纷纷低下头,假装没看见,任由他大步流星地进了府。

穿过前院的回廊,远远就瞧见几个丫鬟打扮的身影正站在垂花门旁张望,正是书韵等人。

她们刚刚就听说姑娘要回来,一早就守在这儿等着,此刻见崔知浩抱着自家姑娘过来,都是一惊。

刚要上前,却被崔知浩眼风一扫,又都乖乖地停住了脚步,识趣地往后退了退,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崔知浩对时府的布局早已熟稔,抱着时晚夏,脚步轻快地穿过几处院落,径直往她的闺房“晚晴居”走去。

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扑面而来。

房间里收拾得干净雅致,靠窗的妆台上还放着一张未绣完的帕子,针脚细密,想来应该是书韵的绣品。

崔知浩轻轻迈步进去,将她抱到床榻边,小心翼翼地放下。

就在他准备抽回手时,时晚夏似乎被惊动了,在榻上轻轻动了一下,无意识地轻哼了一声,像是在梦呓,声音软糯,带着浓浓的鼻音。

崔知浩的动作顿时停住,低头看着她被外衫遮住的脸,眼神柔和了几分。

他等了片刻,见她不再动了,才缓缓抽回手,将外衫轻轻拢了拢,转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让清晨微凉的风透进来一些。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榻边,映得她露在外面的那截下颌泛着淡淡的光泽。

崔知浩站在窗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门内,时晚夏翻了个身,眉头微微舒展,似乎在梦里寻到了安稳的角落,呼吸渐渐变得更加均匀悠长。

日头正盛,崔知浩踏着炙热的阳光穿过抄手游廊。

刚转入前厅,暖黄的光晕透过窗棂洒在青砖地上,映得一室安宁。

书韵正站在堂中,素色襦裙的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侧对着门口,一手拢着账本,一手指点着廊下的仆妇:“西厢房的烛台该换了,去库房取那对新制的琉璃盏来,仔细着些,莫要磕碰。”

又转头对另一侧的小厮道:“厨房炖的银耳羹该好了,盛两碗送到书房去,余下的分与众人,记得温着些。”

她的声音清润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条理,每一句话都落在实处,仆妇小厮们应声时也带着几分恭敬。

没有疾言厉色,也无需高声吩咐,只这般娓娓道来,便将偌大宅院的琐碎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崔知浩立在门畔看了片刻,心中不禁暗叹——这般娴熟妥帖,倒比京中许多世家主母还要周全几分。

书韵察觉到动静,转过身来,见是他,敛衽行了一礼,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崔公子回来了。”

崔知浩颔首,缓步走进前厅。

目光落在书韵身上,她眉眼温婉,举止娴静,眉宇间却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韧劲。

这般好的姑娘,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却因时运不济流落至此。

他心中微动,暗自思忖:日后定要为她寻一户真正懂得珍惜的人家,不求富贵滔天,至少能护她一世安稳,免她再受颠沛之苦。

若是……若是她同时姑娘一般,不愿被世俗婚姻束缚呢?

崔知浩念头一转,倒也觉得无妨。

他与林世子相交莫逆,又蒙时姑娘提点良多,往后若是她们想守着这处宅院过活,大不了他便与林世子、时姑娘一同照拂着,断不会让她们再被人轻贱磋磨。

这几个姑娘,心思纯粹得像一汪清泉,又带着寻常女子少有的剔透,实在不该被这世道的污浊沾染。

“崔公子,坐。”

书韵见他立着,便引着他往主位旁的椅子走去。

刚落座,旁边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便机灵地端来一盏热茶,青瓷茶盏里飘出淡淡的龙井香气,水温不烫不凉,恰好适口。

崔知浩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抬眼看向书韵,抬手示意她:“你也坐吧。”

话一出口,他自己倒先愣了愣。

自幼在清河崔家长大,母亲的教导、夫子的训诫,无不在强调礼法尊卑。

女子与男子平起平坐?便是族中长辈的妻妾,在他面前也需垂首侍立,更遑论书韵这般无甚名分的女子。

可方才那一声“你也坐”,却说得自然而然,仿佛本该如此。

他看向书韵,见她并未推诿,只依言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姿态从容,既不显得谄媚,也未有半分局促。

这般坦然,倒让他想起了时姑娘。

时姑娘,当真是个神奇的人。

初见时只觉她言行跳脱,不拘小节,相处久了才发现,她心中自有一套迥异于常人的道理。

在她口中,从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反而时常念叨着“男女都该读书识字”,说女子凭双手挣钱糊口,与男子建功立业并无不同,甚至笑言“女子也能报效国家,未必就比男子差”。

在她眼里,人似乎只有男女之别,再无高低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