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来的金夫人脚步一顿,几个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血迹、水迹,移位的桌子,即便隔着厚厚木门听到了里面的微弱惨叫,她也没想到里面是这样的惨状。
金艺琳倒是早做好了准备,从两位老人离开的时候她就知道里面的人结果好不了。
“对不起,崔贞同学!”她走到崔贞面前,诚恳地将腰弯成180度,长长的黄发扫在地上,太过迅疾的动作让血液冲到头上一片眩晕,却不敢抬起头来。
金夫人站在她身后,虽然在室外时已经听金艺琳诉说了事情的全部,见到女儿这样卑微地向崔贞道歉,还是皱起了眉头。
崔贞扫了她一眼,没忘记之前她趾高气昂地训斥自己这群‘贫民区的老鼠’,刚才想好的手段忽然换了一个。
她双腿交叉坐在木桌上,一手撑腮,一手捏住金艺琳的脸,像以前的金艺琳一样,揪住脸颊肉逼迫对方头跟着昂起。
“我不是说过吗,金艺琳同学,不要再来招惹我。”
金艺琳被揪得生疼,白皙的脸皮立刻就涌起血色,疼痛和屈辱下,她眼睛里很快积累起泪水,却不敢挣脱,只能勉强吞着口水为自己辩解。
“不、不是我,是其他人举报的——”
“真脏啊。”崔贞嫌弃地看着金艺琳被拉扯的嘴角无法控制流下的涎水,粗暴地抓起桌上的纸按在她脸上,“要不以后就叫你口水妹好了。”
硬质纸张粗糙地摩擦出疼痛,金艺琳还没来得及听清崔贞在说什么,金夫人已经冲过来,抓住了崔贞的手腕。
“呀,我们艺琳已经道过歉了,也说了不是她举报的你,你要对她做什么!”
“妈!”金艺琳一边紧张地看向崔贞,一边拉着金夫人的包链想要将她扯开。
崔贞定定望着眼前像护崽的母狮一般的女人,有些想笑。
现在知道保护女儿了,之前该好好教导她的时候为什么不出现呢?
“看好了阿姨,”崔贞空闲的左手一拉,反手掐住摔过来的金夫人的脖颈,当着她的面一耳光扇在金艺琳脸上,“我不过是把你女儿对我做的事还回去罢了!”
迟了几秒,金艺琳才感觉到疼痛,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她捂着脸,噗噗吐出一些白色的碎牙,眼泪和吐出来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整个人抽泣着跌坐在地上。
“艺琳!”金夫人目眦欲裂,像乌龟般伸长了脖子想要察看女儿的状况。
她手臂肌肉鼓起,手肘用力往后攻击,昂贵的平滑外套皱成难看的褶痕,在空气中划出风声,崔贞一手将袭来的肘尖关节握在手心,手指用力,将骨头捏得粉碎。
“怎么了,艺琳xi。”亲密地称呼着金艺琳,崔贞甩开尖叫的金夫人,向她走去。
被压抑了太久的恨意彻底决堤,她一下一下踹着金艺琳的肚子:“你不是最喜欢和我玩这些游戏了吗,偶尔也让我当当施暴者嘛。”
金艺琳在地上蜷成一团,试图躲避崔贞,但徒劳无功,崔贞每踢踹一下,她喉咙就溢出一声凄惨的哭咽与求饶,金夫人听着涕泗横流,扭断的双臂无力地撑起身体朝她爬了过去,顽强地拦在金艺琳身前。
崔贞将她踢开,金夫人闷哼一声,却依然不顾一切地爬了过来,金艺琳流着泪,反拥住她,努力想要翻转身体挡在她身上。
看着面前场景,崔贞忽然笑了起来。
“什么嘛,搞得我好像是反派一样。”脚换了个地方,碾在金艺琳脸上慢慢摩擦,“痛苦吗?想死吗?想杀了我吗?能理解我了吗,金艺琳。”
“过去的两年,我是真的、真的很想杀了你啊。”
“道歉什么的,大可不必。”
“因为你根本不会觉得自己错了,你只是怕了。”
“事情到此为止,”在彻底踩碎金艺琳的头颅前,崔贞收腿,盯着金艺琳已失神的瞳孔轻描淡写道,“想要报复就尽管来吧,但是被我抓到的话——”
“就杀了你。”
母女俩浑身一冷。金家的勾当不太正派,这样的威胁其实她们也听过不少了,但没有人,没有人能像崔贞一样说得如此笃定,就好像无论什么也无法阻止她动手一般。
虽然崔贞语调平静,甚至有些轻松,但她们知道,比起那些热血的冲动家伙,这样的人反而是真正动了杀心的。
即便依然为羞辱感到不忿,但理智在叫嚣,不要违背她的话。
金夫人无力地瘫倒在地,精心维持的贵妇姿态彻底粉碎,只剩下后怕的喟叹:“艺琳啊…招惹了这种怪物,你能活下来真是万幸……”
金艺琳翻了个白眼,用尚能动弹的手将手机艰难地捅向母亲,勉强挤出‘叫急救…’几字后,便彻底陷入昏迷。只是在意识沉入黑暗前,她心中仍不忘烙下对罪魁祸首的诅咒:
‘西八…沈恩熙…你死定了。’
救护车滴嘟滴嘟与崔贞擦肩而过,她扫了一眼又收回眼神,温柔地与手机那端的崔岷植说道:“嗯,没事,只是一点杂音。奶奶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放心吧,没有一点问题!”朴彩英中气十足地抢过手机,犹豫几秒问道,“崔贞呐,你没事吧?”
“没事哦,你们走之后我要求老师重新整理了霸凌的资料,他当场就把退学判定书撕掉了。”
手机那头的两人齐齐吐出一口气,虽然带着孙女回仁川他们也不介意,但如果能不白费孙女的努力那是更好。
不过才放下退学这件事,他们又转而担心起另一件事来。
“那个,金艺琳,是吧,她呢,她不会再找你麻烦吧!”
“她啊,她很诚恳地向我道歉了呢,说再有下一次就全家下地狱。”
“大发,这样的誓言也敢许诺,看来是真的认识到自己错误了。”
“嗯嗯,我还得上学呢,先不和你们说了哦,回家见~”
挂断电话,崔贞并没有如她所言回教室,反而从书包里翻出了黑色卫衣。
‘沈恩熙。’
唇瓣摩擦间吐出的名字,像是即将被磨盘磨平的血肉。
崔贞抬头,望了眼充满欢声笑语的教学楼,拉起口罩往拳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