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辽东苦寒,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啊!”一名亲卫开口说道。
“是啊,这么多皇子,太上皇唯独让殿下前去,这着实……”
“好了,别说了!赶紧进城吧!”
另外一名亲卫话未说完,便被李恪打断了。
一众亲卫见状,顿时默然不语,催马前行,进入了长安城。
自家殿下为何会被太上皇派去镇守辽东,他们心知肚明,才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家殿下身负两朝血脉。
皇宫,大安宫。
“儿臣参见父皇!”李恪朝李世民躬身见礼。
“恪儿,快起来,不必多礼!”李世民忙起身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看着风尘仆仆的儿子,他眸底深处闪过了一丝浓浓的愧疚。
“一年多未见,父皇风采更胜往昔,看到父皇龙体安康,儿臣心里高兴的紧!”李恪激动说道。
“恪儿,你愿意去辽东,替父皇镇守高句丽,父皇很欣慰!”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膀。
“为父皇分忧,本就是儿臣之本份!”李恪神色一肃。
“眼下高句丽虽已归附大唐,但国内局势不稳,内乱频发,恪儿去了那边务必万分小心!
父皇封你为辽东王,给予你最大的权利,军政一手抓!”李世民沉声说道。
“多谢父皇!”李恪拱手道谢。
“恪儿,别怪父皇,你也知道,你的几个兄弟就没几个成才的,数来数去也唯有你最合适,镇守辽东乃重中之重,父皇也是别无选择!”李世民语重心长道。
“儿臣明白!”李恪点头。
接着,他看着李世民欲言又止。
“恪儿有话但说无妨!”李世民摆手。
“父皇,你会想母妃吗?”李恪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李世民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父皇自然是想的!”
“父皇,我也好想母妃,父皇能陪儿臣一起去祭奠母妃吗?”李恪双目泛红,看着李世民,满眼希冀。
李世民闻言,浑身一震。
杨妃摔落悬崖,没有找到尸首,他便在昭陵给其弄了个衣冠冢。
一年多了,因心中有愧,他从未去祭奠过。
看来母妃的死果然跟父皇有关!李恪见状,心头涌起一股悲凉。
他想要报仇,可对方是他的父亲呐,他如何下的去手啊?!
“那个……恪儿,高明登基不久,政务繁忙,父皇实在是走不开……”李世民一脸为难。
“儿臣明白!”李恪眼中的希冀瞬间消散。
“嗯,既然你回来了,那你便去昭陵一趟祭奠你母妃吧!”李世民点头道。
“父皇保重龙体,儿臣告退!”李恪拱手,接着慢慢转身离开了大殿。
“阿难,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看着李恪落寞离去的身影,李世民神色无比复杂,侧头看向侍立在一旁的张阿难问道。
“陛下,杨妃娘娘乃前隋公主这是不争的事实,陛下这么做是为了大唐江山稳固,防患于未然,又何错之有呢?”张阿难拱手回道。
“唉,你说的这些朕又何尝不知?”李世民唉声叹道。
作为一个皇帝,他问心无愧,可作为一个丈夫,他无疑是非常失败的。
…………
李恪出了皇宫后,便带着祭品马不停蹄的前往了昭陵。
跪在母妃的墓碑前,李恪燃起香烛,烧着纸钱。
“呜呜呜……”
“母妃,恪儿回来看您了!”
半晌过后,李恪心头的悲痛再也压抑不住,泪如泉涌,呜呜大哭。
“吴王殿下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钻入了他的耳中,他下意识回头看去,便见房俊朝这边走来。
“二郎,时间仓促,我……”
“好了,殿下的心情我理解!”
李恪抹了一把眼泪,满脸歉意,可话未说完便被房俊摆手打断了。
“殿下不必如此伤心,杨妃娘娘坠崖,但却没有找到尸首,或许杨妃娘娘没死也说不定!”房俊看着泪流满面的李恪,眸光闪动。
“不可能的!母妃坠崖的地方我亲自看过,那里山高林密,常有野兽出没,或许没有找到尸首是因为……”李恪摇头,话到末了,说不下去了。
“好了,走吧,去房家别苑喝一杯!”房俊说着,便将其一把拉起。
“二郎,我这还没祭奠完呢……”
“哎呀,殿下,这不过就是一个衣冠冢,里面人都没有,祭奠个啥?”
李恪顿时急了,可耐不住房俊手劲大,连拉带拽便将他拉下了山。
…………
半个时辰后,房家别苑,前院大厅。
“殿下对于去高句丽有什么想法?”房俊抿了一口酒问道。
“我对辽东的局势一无所知,能有什么想法?走一步看一步吧!”李恪感受着烈酒烧喉的辛辣,一脸无所谓道。
“殿下,这机遇与风险并存,辽东虽然苦寒,但若是好好经营,或许比殿下现在的封地还要富庶!
而且辽东离大唐几千里之遥,殿下军政大权在握,已然成了一国之主,这岂不比在封地做一个有名无实的藩王要强?!”
这……
李恪闻言,陷入了沉思。
因吸取了前隋的教训,大唐的藩王权利大受限制,基本上不参与地方政务,地方行政由朝廷派遣的刺史等官员负责。
大唐实行府兵制,藩王想要掌握军队,更是痴人说梦,李世民在位期间,中央集权达到鼎盛,天下所有的兵马都受李世民节制。
可以说,没有他的点头,无人可调动兵马。
“我知殿下雄心万丈,但殿下身负前朝血脉,想要在大唐一展抱负,困难重重!
而且朝堂之上,有不少官员对殿下意见颇深,做梦都想把殿下拉下马!
与其在这里庸碌无为,不如去高句丽一展胸中抱负!”房俊继续劝道。
他就怕李恪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多谢二郎指点,我明白了!”李恪闻言,浑身一震,起身朝房俊郑重一礼,心中的不甘也在这一刻化为无穷的动力。
他要向世人证明,他李恪绝不是庸碌无为之辈!
他身负两朝血脉,身份何其高贵?岂能屈居人下,受他人猜忌,践踏!
“我建议殿下去高句丽时,带上渊盖苏文!此人独霸高句丽朝堂十几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高句丽的形势!”房俊摆手,建议道。
“可我听说这渊盖苏文乃一代枭雄,这会不会放虎归山?”李恪一脸迟疑。
“呵呵……那是以前,现在的渊盖苏文手脚俱断,不过是一头没牙的老虎罢了!
殿下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他,他若敢使幺蛾子,便将渊氏一族屠个干净!”房俊呵呵笑道。
带到大唐后,渊盖苏文便很不老实,想方设法的想要逃离。
房俊可不惯着他,直接下狠手,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好!”李恪闻言,重重点头。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房俊,肃然问道:“二郎,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殿下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便是!”房俊颔首。
“二郎觉得我母妃的死与父皇可有关系?”李恪问道。
这个问题憋在他心中一年多了,如哽在喉,让他备受煎熬。
他又不傻,李佑造反,阴妃受牵连被打入掖庭,而后便传出死讯。
接着,他的母妃便出事了,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诡异,仿佛暗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那殿下觉得呢?”房俊反问道。
“我觉得有!”李恪咬牙道。
“既然殿下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来问我呢?”房俊剑眉微挑。
“父皇他……怎么下得去手啊?”李恪双拳猛然紧握,眼眶通红。
“殿下别忘了,他不仅是你的父皇,他还是大唐皇帝!”房俊神声复杂的说道。
李恪闻言,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