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闵二人虽说巴结雷老道,不过借此与那位十方真人交好,却也没想到对方真的会有所回报,一时不知所措。
“前辈客气了,我们兄弟不过是......”
两人想推辞,以表现自己的诚心。
“雷老道”却是摆手,止住两人话头。
“两位道友无需多言,收着就是!这两块勾玉,乃是早年间老夫本体意外所得的一件防御至宝,一旦同时激发,可释放一道强大的防御护盾,可抵御炼神修士全力一击,对你们此行该是有所助力的......”
语气平淡,恍若说的是什么寻常之物。
而在唐、闵二人听来,却是大喜,此等保命的重宝,哪里还舍得推拒,对视一眼,才拱手拜谢。
“如此,我们弟兄就厚颜收了,就多谢前辈厚赐了!”
“雷老道”仍旧摆手,手一托,勾玉飞起,便飞向两人身前。
两人面色喜色难掩,连忙接过,正要再度拜谢,“雷老道”已经徐徐浮空,飘忽来至屋顶,身形如烟云消散,不见了踪影,只是一道轻声留下。
“不过,此宝所剩灵元已经不多,应该只够全力使用一次,你们自己注意......”
......
就在雷老道离开的档口,时辰也正式来至辛酉日子时,也无人敲钟报时,更无人邀约提醒,整个凤麟洲上,所有人都似乎不约而同的陷入一种莫名的紧张之中。
至卯时,朝霞半天,弱水毫无动静;至午时,烈日当空,弱水死静如常;至酉时,晚照鎏波,弱水如镜镀金......
直至日坠月升,晚风流云,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玄都观的测算不会有误吧?”
“就是呀,这都马上亥时了......”
一两道质疑之声如风中蚊子叫,但有了开始,就难以收拾,私下议论声此起彼伏,不过也只是一只蚊子叫,变成了一群蚊子叫而已,又能有几分波澜!
艮宫东南,见岳亭。
“雷老道”一脸平淡,似古井无波,棋盘另一边,正是那静思禅师,静缘和尚候在旁边,袖笼中,时不时有传讯玉符躁动之声。
“雷真人,这弱水大阵叹息松动的时辰......”
终究还是忍不住了,静缘和尚替所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雷老道”手中捻子,似完全沉浸在棋盘之中,并未立时回答,反是几息之后,那静思禅师开了口。
“师弟,心地无痴自性慧,不可急躁!”
静缘闻言,只得强压心头躁动,点头作揖。
此时,才听得“雷老道”幽幽回话,“说是辛酉日,只要未到子时,便还算是辛酉日,静缘道友大可安心!”
说着,便落下一子,啪一声。
“静思道友,承认了!”
静思禅师手已经伸到棋盒中,闻言这才反应过来,棋局胜负已定,心知自己内心深处,同样放不下,心生痴念,以致心神难定!
不由面露苦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让雷真人见笑!”
雷老道呵呵轻笑,正要开口,眼中神色微凝,随即,便觉四周突然浮现一道奇异波动,毫无征兆,凭空降临。
“时候到了!”
低语一声,含笑之间,那奇异波动已经充斥九宫道场,又向四周扩散。
静思神色微变,静缘更是大喜,一个闪身,出现在凉亭之外,举目眺望,霍然就见那一直死静的中宫弱水,此时已满湖鳞鳞细浪,滟滟随波。
而那奇异波动,似正是从那弱水深处而来,荡漾而开。
一见弱水异动,中宫周围,乾坎艮震坤离巽兑八宫上空,数千遁光,反是哑然一片。
正不知所措之际,霍然又见艮宫之内,那明光台骤放光明,通体祥云缭绕,似烟霞光雾蒸腾而起,翻涌之中,似有真龙与白虎腾空、玄鸟与神龟相斗,诸般异象,如梦亦如幻,瞬息千变万化,皆演作天机。
便在此时,一道传音猝然而至,却正是从那些仿制的混元令中而来。
“诸位道友,时机已到,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传音未落,便有人迫不及待,真元涌动,立时注入手中仿制混元令,正是当初被灵宝宗留下来协助祭炼阵台的几人。
几乎是瞬间,明光台上,那原本平平无奇的白石牌坊,陡生几分玄妙神圣,赤金白银符文交错涌现,如在仙界云雾包裹之中,登仙之门若隐若现。
有人带头,其余人也不再迟疑。
你将阴令摇,我把阳令晃,真元注入,令牌光耀,浮在头顶,不过片刻,九宫上空,一圈星辉闪耀环绕......
......
暖风园中,丁辰自然也感应到弱水的变化,中断调息,出门来自院内。
而他自隐宗那里得到的那块仿制令牌,自然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石榴树下,丁辰负手而立,抬头望向弱水方向,那漫天灵光,就像烟花最后的璀璨,一时间眼中不由浮现悲哀之色,心中更是惶惶。
今夜之后,不知要死伤多少人,整个人族气运,怕都要衰败一分!
......
与此同时,见岳亭内,静思、静缘二人已经离开,只留“雷老道”一人站在风中,似遗世而独立。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唯愿仙道成,不欲人道穷。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妖魔精,斩馘六鬼锋......”
口中默念着“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慈悲是慈悲,但“雷老道”眼中神色也愈发坚定。
猛然向前虚踏一步,道袍无风自动,丝丝青烟白雾,自其体内散逸而出,真元气息陡然变化,与之前截然不同,恍若开始虚化,片刻之后,人已经消失无踪......
......
明光台下,朝颜与石昊等人站在一处,如若心下一悸,猛然侧头,看向见岳亭方向。
身边,石昊等人各自提防,自然时时关注,立时发觉朝颜的动作。
“仙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本初和尚悄然开口,朝颜不答。
却在下一刻,又是猛然转身,看向南方,恍惚茫然间,表情又是瞬息惊变,瞳孔不由巨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