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英慢慢起身,先把被子掀开,然后放下双腿,准备下床来,莫长峰非常自然地就把鞋穿在她的脚上,陈小英感到慌张,一时不知道当如何应对才好,张力凡看着情形不对,回头对老婆说:
“我们先回去吧,店里不是还有事嘛。”
方成圆立马反应过来,马上附和说道:
“就是,今天客人还多,一会打烊还不知道到几点。”
张力凡对陈小英说:
“小英,哥就先回去了啊,你自己稳当点,注意保养,别想着年轻就死命的干,那样的人就是傻子。”
“好,力凡哥,圆姐,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来看我。”
张力凡夫妻二人走出病房,莫长峰将自己衣服脱下,披在陈小英肩上,陈小英轻轻拿开,说道:
“没关系的,我不冷。”
莫长峰拉住她的手,说道:
“不许拒绝,不许回避。”
陈小英将手用力往回缩,奈何自己手没有劲,莫长峰的大手像是长出了很多无形的掌,死死将她拉住,莫长峰接着说道:
“如果你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说,陈小英,实话告诉你,我等这一天,是从分手的那一刻起。”
陈小英感到自己心脏跳动得无比厉害,越来越喘不上气,脸越来越红,她又坐回床上,准备躺下,莫长峰把挂盐水的杆子挪到沙发边,一只手拉着陈小英,陈小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只能跟着吊瓶移动,莫长峰先把挂盐水的瓶子挂好,杆子稳定好,他自己先坐下,陈小英刚准备坐在他旁边,莫长峰就把她拉坐在自己腿上,陈小英刚想后退,莫长峰音量大了起来,说道:
“过来。”
陈小英第一次对莫长峰有些害怕,因为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虽然认识多年,但是记忆多半都是在学校的时光,莫长峰一直都是儒雅之风,但是眼前的莫长峰是儒雅里夹杂着霸气,陈小英感到措手不及,她开始搓动右手,手指不停地搓,莫长峰接着说:
“过来,听话,坐下。”
陈小英感到脚步很沉重,想抬腿,似乎又抬不动,只听到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莫长峰见她没有动,一把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他将身体坐靠近一边的扶手,就是为了陈小英能躺在他怀里,陈小英从脸红到脖子,莫长峰笑起来:
“都做这么多年老板,怎么还会这样?”
陈小英不说话,虽然人是坐下了,但是身体很僵硬,她实在是没有预料到会这样,莫长峰直接让她躺在自己怀里,陈小英看着眼前这局势,摆明了自己就是已经挣脱不开,便就躺下,只不过,她的小手捏着拳头,不停来回搓动,莫长峰笑起来,他以为陈小英会有很多变化,毕竟彼此年纪都已经不算小,但是陈小英的表现,简直和在学校的时候,一模一样,莫长峰知道,她曾经深爱的姑娘,回来了。
就这样,两个人都不说话,病房里很安静,安静到这两个人,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陈小英折腾了半天,疲惫感再次袭来,渐渐地,就睡着了,莫长峰一直凝视着她的脸蛋,眼前的姑娘,依然灵动,美丽,可爱,莫长峰轻轻抚摸她的脸,这么多年来,蜷缩起来的爱意,在此刻已经掩饰不住,莫长峰亲了一口她的脸蛋,陈小英只是动了一下,并没有醒过来,眼看着盐水就要吊完了,莫长峰动弹不得,陈小英睡得很沉,莫长峰轻轻动了一下陈小英,说道:
“小英,小英。”
陈小英只是哼了一下,莫长峰继续说道:
“小英,盐水快没有了,要拔针。”
陈小英也只是哼唧了一下,莫长峰说:
“陈总,有客户来了。”
陈小英立马睁开眼睛,马上站起来,莫长峰大笑,陈小英迷迷糊糊说道:
“长峰哥,客户呢?”
“陈小英,你就这么投入工作啊。”
“嗯,客户呢?”
“陈总,你在输液勒,是盐水快没有了,我去得去请护士来拔针。”
陈小英定睛看看盐水瓶子,才反应过来,就又坐回到沙发上,她才想起来自己是睡在莫长峰怀里,陈小英说道:
“我真是忙晕菜了,是不是手酸死了?”
莫长峰笑意盈盈地回答:
“我愿意,你等等,我去请护士来拔针。”
莫长峰起身走出病房,陈小英看着莫长峰的背影,还是上学时候的师哥,那样高大笔直的背影,莫长峰没有变过,只是,莫长峰的发型变了,现在他的发型,俨然是一位领导,很奇怪的是,陈小英发现这一次,莫长峰比此前见到的几回有精神头,她哪里知道,莫长峰等待这一天,盼星星盼月亮,他此行的目的,是一定要将陈小英抱在怀中。
护士小姐帮忙拔好针以后,陈小英穿上外衣,拿上包包,对莫长峰说道:
“酒店房间开好了吗?”
莫长峰回答:
“还没有,下飞机以后,就直接来的医院。”
“那好,我去把酒店房间开好嘛。”
“好,我送你回家,回去你就接着睡觉。”
“长峰哥,你哪天回去?”
莫长峰浅浅一笑,说道:
“就这么希望我快回去啊?”
“不是要工作吗?”
莫长峰没有正面回答,陈小英也没有追问,两个人走出医院,已经十一点多,陈小英招手叫出租车,莫长峰说道:
“先走一走。”
陈小英双手放下,说道:
“你不累吗?”
“累啊,可是想和你走一走。”
莫长峰牵着陈小英小手,漫步在午夜的路上,车流不息的城市里,陈小英感到很有温度,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走着,眼看前面就有一家酒店,陈小英说道:
“长峰哥,前面就有酒店,我们过去嘛。”
“嗯,好,你说了算。”
走到酒店的时候,陈小英说道:
“稍等我一会。”
她走到旁边的石阶上,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点上,莫长峰走过去,从她嘴里将烟拿走,说道:
“都生病了,不抽。”
陈小英冷眼看着他,说道:
“有点累。”
“那也不能抽,一会我给你按按。”
陈小英起身,拍拍裤子的灰,就走进酒店大厅,先是开好房间,就和莫长峰走上四楼,直到把莫长峰送到房间以后,陈小英说道:
“我先回去了。”
莫长峰一把拉住了她,说道:
“不回,你先进来。”
陈小英走进房间,莫长峰先去卫生间,将热水调好,洗漱用品摆放好,走出来说道:
“你去洗个热水澡,洗出来今天就在这里睡。”
陈小英已经看出莫长峰的决心,想逃也逃不掉了,便就进去洗澡,等洗出来以后,莫长峰已经将被子掀开,枕头叠放好,他说道:
“过来睡下。”
刚说完,莫长峰就走到浴室边,将陈小英抱起来,直接放到床上,他自己已经将外衣脱下,袖子挽得高高的,陈小英躺好以后,他先是用浴巾帮陈小英擦干头发,又用吹风筒吹干,便开始给她按摩头皮,莫长峰慢慢说道:
“我学按摩已经有好几年了,就想着能有一天这样给你按头,我还去学了用药材怎么熏肚子,可以调理肠胃,前年去学的菜谱,周末有时间,一直都去打球~~~”
莫长峰就这么自言自语,说了半个小时,陈小英的眼泪渐渐从眼角流出来,她知道,莫长峰原来是这般深爱自己,她辜负了他,鼻子开始发酸,她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莫长峰看到了,将她的眼泪擦干,说道:
“我不想让你哭,从今往后,我都不会让你哭。”
莫长峰将她的手拿开,还把她的浴袍解开,陈小英用去拿住浴袍的腰带,莫长峰喉咙先是吞咽了一下,说道:
“我想看看,你身上的那些疤。”
莫长峰是从林如兰的口中,得知高齐欢心理变态,林如兰告诉她,陈小英身上肯定有伤痕,这也是当年莫长峰对高齐欢起过杀心的原因,后面还是被林如兰阻止,林如兰告诉他,如果真的爱陈小英,就一直等,因为林如兰判断,陈小英的感情之路一定非常坎坷,只要莫长峰能等住,就一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又何必被高齐欢那样的烂人葬送一生呢,所以,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也算是林如兰帮了莫长峰。
陈小英听到这个话,心里很震惊,她更是将浴袍拉得紧紧的,那样不堪的往事,怎么自己爱过的人会知道,莫长峰看着她很紧张,便说道:
“松开,让我看看,好不好?”
陈小英双手开始发抖,莫长峰将她的手拿开,脱下浴袍,两边胸口上,肚子上,背上,大腿内侧,一个个已经融为肤色的印记,曾经差点吞噬掉陈小英,莫长峰用手一个一个去摸,他感到心尖上像被插了万把尖刀,莫长峰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陈小英大喊道:
“长峰哥,你别这样。”
莫长峰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陈小英用力拉开他的手,莫长峰打得更加用力,直到陈小英大哭起来,莫长峰才停下,将她用力拉进自己的胸口,两个人嚎啕大哭,莫长峰嘴里一直在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莫长峰迟了太多年,此时,陈小英多年的心酸委屈苦楚,顷刻而出,眼泪打湿莫长峰的衬衫,莫长峰感到胸口湿润,将陈小英抱得更紧,他说道:
“可不可以不要逃?求你了。”
陈小英点头,带着哭腔,喊道:
“长峰哥。”
这一夜,太过漫长,漫长到十多年以后,两个彼此都放不下的人,才将心靠在一起,这一段路,荆棘密布,崎岖陡峭,这两个可怜的人儿,才蜷缩抱在一起,陈小英哭睡着在莫长峰的怀里,莫长峰一直抱着她坐到天亮,直到早上七点多,陈小英醒过来,看见莫长等靠在床沿上睡着,她伸手摸摸他的脸,便将他的手轻轻拿开,刚要下床时,被莫长峰一把拉回去,陈小英说道:
“吵到你了?”
“没有,你回来。”
“我要去一趟公司,今天还有很多事情。”
“就不能翘班吗?”
陈小英笑起来,说道:
“我没有那么自由。”
说完,陈小英进入卫生间,开始洗漱,十分钟以后,陈小英换好衣服,莫长峰起身从后面抱住她,说道:
“可不可以回来早一点?”
陈小英说道:
“你累不累?”
莫长峰看见陈小英似有话说,立马来了精神,说道:
“不累。”
“那你和我去公司,陪我去上班。”
莫长峰兴奋得手舞足蹈,他太是知道这个标榜着什么了,便赶紧进入卫生间,快速捯饬下自己,胡子刮干净,头发洗好吹好,出来穿好衣服,然后打开门,笑意盈盈地说道:
“女王,请。”
一夜之间,陈小英春风满面,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两个人走出门,陈小英下到酒店前台,就将房间退了,莫长等拉着她的手,两个人出门叫了一辆车,就朝过陈小英的公司出发,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出租车在“英创华裳”门口停下,门卫大叔看见陈小英,开心地喊起来:
“陈总,大家快看,陈总来了。”
这一次,换成陈小英拉着莫长峰的手了,一众人看向莫长峰,史青云刚停好车,便冲上来,嬉皮笑脸地喊道:
“老大。”
陈小英回头,史青云非常自然地喊出:
“姐夫好。”
这不喊还好,一喊真是一声接一声,莫长峰听得心里乐开了花,一直都在弯腰点头,秦开月从三楼看下来,喊道:
“老大,姐夫,快上来。”
华姐说道:
“陈总,你眼光也太好了吧,这一看就是干部。”
陈小英笑笑,说道:
“华姐,这是我的初恋情人。”
全场沸腾,陈小英史无前例地,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也就是证明,莫长峰才是她真正的归属,史青云笑起了哈哈,调侃道:
“让姐夫请客。”
这一天,是陈小英感到最幸福的日子,同样,也是莫长峰的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