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褚玄林将褚玄璋的死讯昭告天下,让礼部以皇子之尊,将他与许诗妍合葬在一起。
自然,是被掉包的“许诗妍”。
处理完政事,他让福禄去太医院取来一个沉甸甸的匣子,回了东宫。
褚玄林在那日后便让人将寝殿彻底搜查一遍,确认没有任何药物和银针,甚至尖锐的首饰也没放过。
他还将伺候卫雪的婢女尽数换了,派了不少侍卫在宫殿四周围守,生怕人逃了。
寝殿内,卫雪散着鸦青色长发,陷在金色锦衾之中。
那双曾含秋水的眸子,空洞地望着帐顶,似两潭枯竭的寒泉。
第五日了,她被褚玄林囚禁在此已经五日。
每日清晨,他都会亲自给她喂下一碗软筋散,让她不能动弹、如木偶一般躺在床上一整天。
等他处理政务回来,便会掀了被子,脱去她单薄的寝裙,细细检查她身上的伤口。
原本那次之后,他说,等她身上的伤好了再碰她。
可没过两天,他便兽性大发,手指抚在她微微结痂的伤口上,诱哄一般的口吻,声音却透着股森然。
“已经愈合了,我轻点,没事的。”
卫雪连看也不愿看他,闭了眼,只当自己是具尸体。
尽管褚玄林有意克制,到了要紧时候也难免孟浪几分,牵动伤口。
卫雪眉心轻蹙,死死咬住嘴唇不发出声音,只希望这场凌迟能快些过去。
今日早晨,他破天荒地没有给她喂软筋散,但昨日的药效还在,她身体虽能活动,四肢却还是绵软无力。
太阳快要落山时,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卫雪脸上闪过一丝惊恐,她知道,这人绝非好心,肯定有别的招数在等着她。
果然,褚玄林步履轻快地走到床前,在床边小几上搁了只不大不小的匣子。
而后,将她扶坐起来,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我给你带了礼物来。”
他拿过匣子,不错眼地看着卫雪,缓缓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数个药瓶,颜色不一,大小不一。
卫雪呼吸猛然一滞。
“猜猜这是什么?”褚玄林嗓音幽冷,目光阴鸷,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神情。
卫雪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药香味儿,木然道:“催情药。”
褚玄林挑眉,目露欣赏,手指爱怜地抚上她的脸颊,“我的雪儿总是这么厉害。”
末了,又把匣子递到她面前,眸子里闪着些纯粹又邪恶的光亮,“选一个吧。”
卫雪手指微蜷,放柔了声音,尝试与他商量,“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可不可以……”
话音未落,便被褚玄林冷声打断,“不可以,我今早检查过了,伤口已经完全结痂,动作大点也没关系。”
最后一句话,让卫雪如坠冰窟。
然而更残忍的还在后头。
见她愣着不动,褚玄林不耐烦地开口催促:“快些选,我没那么多耐心和时间。
你以为我今日不给你喂软筋散是为什么?
是为了让你能舒舒服服地动弹吗?
卫雪,认清你现在的地位。
不过一个给我暖床、生子的工具罢了。
你有资格同我讲条件吗?
要是想让你的好婢女、好属下活命,就给我乖乖听话,否则,别怪我拿她出气。”
说完,又想到什么,眼神变得残忍,“你不是喜欢吃药吗?我让你吃个够,还不谢谢我?”
字字句句都狠狠地往她心上戳。
卫雪咬着嘴唇,闭了闭眼,从匣子里拿起一枚蓝色的药瓶,递过去。
褚玄林接过,随手扔到地上。
卫雪面上闪过惊讶,“你做什么?”
“再选。”他命令道。
卫雪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忍着怒气又拿起一枚紫色的。
褚玄林又扔了,“好好选。”
卫雪深呼吸,犹豫片刻,选了绿色的。
然而还没等她拿起,药瓶便又飞了出去。
“褚玄林……”卫雪待要骂他,他却抢先一步,沉声质问:“卫雪,我让你选,你就专挑药效最轻的来?”
卫雪了然,认为他故意找茬,淡漠道:“是你让我选的,我自然要选让我好受的,有什么问题吗?”
褚玄林一噎,他以往觉得卫雪的优秀让他着迷,现在却是恨得厉害。
他不信这个邪。
褚玄林找来一条手绢蒙了她的下半张脸,又道:“继续。”
卫雪静默片刻,拿起只黄色的。
药瓶又飞了出去。
“再选……”褚玄林咬牙切齿。
卫雪嘴角浮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她又选了只浅青色的。
周遭静了瞬,褚玄林忽地扯下她面上的手绢。
“算了不玩了,还是我来选。”他懊恼地把那只浅青色的药瓶放回去,转而盯上那瓶红色的。
后来又实在气不过,问卫雪:“为什么?你明明都已经嗅不到了……”
卫雪看他一眼,叹了口气,“浅色的药瓶是药效轻的,深色的药瓶是药效重的,想必这也是你区分它们的依据。”
先前三瓶她的确是靠着嗅觉辨认的,发现都是浅色的,便赌了一下,没想到赌对了。
褚玄林:…………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不精彩。
半晌,嗓音沉闷地吐出几个字,“所以?你觉得我蠢?觉得我笨?”
卫雪摇头,“我没这么说。”
褚玄林双目微眯,轻哼一声,“厉害又如何?聪明又如何?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掌心里。”
卫雪不语,眼睫低垂,在她雪白的面庞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褚玄林看了心痒难耐,拿出红色药瓶,将匣子合起,重新放回小几上。
他从瓶里倒出两枚褐色的丸药,递到卫雪唇边,声音似冰棱相击,“吃了。”
闻着气味便知药效极重,卫雪心下黯然。
“眼下还在你父皇的孝期,你不该……”她还想垂死挣扎。
褚玄林却倏然沉下脸来,捏着她的下巴冷笑:“弑父我都做了,孝期荒淫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你都已经同我做了几回,不觉得现在说这个太晚了吗?”
话毕又把药抵在她唇上,“别让我说第二遍。”
卫雪手指微蜷,死了心。
她张口吞下药,苦味在喉咙里散开,直蔓延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