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寒目光停于许诗婉面上良久，见她丝毫不露怯，也不服软，无奈叹了口气，翻身在里侧躺下。
“姐姐啊姐姐，你真是狠心，我对你一片痴情，你却连半分情意也不肯施舍给我。”语气三分无奈，七分伤心。
许诗婉长舒一口气，手指缓缓松开，所幸赌对了。
柳清寒见她不说话，眸光微转，侧身搂住她，脑袋往她颈窝里埋。
许诗婉原本放下的一颗心又重新悬起来，紧接着听他道:“我答应不为难姐姐，但姐姐要陪我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柳清寒说完，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搂紧了她，阖上双目。
许诗婉看他一眼，没再挣扎。
忍一下罢。
如果连这个也不答应，柳清寒怕是要恼怒、反悔。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带着融融暖意。
许诗婉却浑身透着凉。
望着头顶雪青色的帷幔，她眼眶微热。
秦离果真不要她了么？
她该怎么逃出去？
********
那晚过后第二日，卫雪在病坊中询问感染鼠疫的百姓。
一圈下来，发现他们喝的果真是有问题的那几处井水。
她又细细查看昨夜打来的井水，从中辨认出三味有毒的药物。
至此可以确认，的确不是鼠疫。
背后之人在部分水井中投了毒。
这样可让有人中毒，有人无恙。
加上毒药所致的那些症状，便会造成人们感染鼠疫的假象。
她还听说，吕洲疫情最严重的地方是军营，且姜洲与褚洲也有少数人感染。
万千线索在脑中倏然串联，她眸中灵光乍现，恍若云开月明。
背后之人应该是……想要谋反！
这个念头浮现之时，她心中一紧，面上少见地流露出一丝焦躁。
当务之急是将这个消息告知褚玄林，而后尽快制出解药。
她叫来红梅，让她今夜悄悄出城去褚洲一趟，把此次鼠疫为投毒这事告知秦离与许诗婉。
“属下不想和阁主分开。”红梅不情不愿地开口。
卫雪轻声叹息，“我也想与你同去，但还需留在此处制药，只能让你自己跑一趟。”
红梅听了，沉默片刻，妥协道:“好罢，我听阁主的，今晚就走。”
卫雪点头，“多谢。”
红梅摆了摆手，“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然而还没等到晚上，病坊里便来了几名身着便衣的男子。
他们朝大夫出示了令牌模样的物件，大夫看了，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引其查看病人的情况。
红梅发现了他们，眸光微闪，假装不经意地靠近，听到些只言片语。
不多时，她找到卫雪，告诉她，那些人应该是皇帝派来暗查此次疫情的。
他们先是去了姜洲的一个村子，而后又来到这里。
卫雪闻言，跟随红梅去看，果然发现其中两人有些眼熟，应该是御前侍卫中品阶不低的武官。
“红梅，你今夜不用走了。”卫雪轻声道。
闻言，红梅眼睛一亮，“真的？”
“嗯。”
卫雪走上前，与他们说话。
那两人很快认出她，将带她至一人少的角落，恭敬行礼，“皇后娘娘。”
卫雪听了，一时有些恍惚。
她很快回神，淡声道:“我已经不是皇后了。”
说完还不等对方有所回应，便将她调查的结果告知他们，而后道:“你们速回褚洲，将这事告知褚……皇帝，让他戒备。
只是，不要提起我。
我这两日会尽快将药方赶出来，送去褚洲。
明白了么？”
两人愣了一瞬，方点头道:“属下明白。”
“好，那便祝你们一路顺风。”
“是。”
卫雪转身之际，其中一人忽而唤她，“皇后娘娘。”
卫雪回头，疑惑问:“怎么了？”
那人抿了抿唇，方道:“陛下他……很想您。”
闻言，卫雪的心就像被猛地戳了一下，有些疼。
她喉咙发紧，闷声道:“你们快些回去罢。”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两日后，侍卫回了褚洲，向褚玄林复述了卫雪的话，只是并未提及她。
褚玄林听了，面色凝重。
这些时日姜洲和吕洲的军队中也出现多数人感染鼠疫的情况，用了好些药都没用，原来是中毒。
他当即下旨，让太医按照毒药的方向重新拟方子，加强三洲的守备，还传信去吕洲让秦离尽快回来。
这次是谁要谋反？
姜洲的人，吕洲的人，亦或是……褚洲的人？
不对，姜子书与褚玄璋已死，那是……吕文渊？
可他向来胆小木讷，且派去盯着洲主府的人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褚玄林坐在金丝楠木书桌前，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到底是谁？
侍卫下去后，犹豫半晌，终是把在姜洲遇到卫雪一一事告诉了沐泽，又问:“您觉得这事要不要告诉陛下？”
沐泽低头思量，少顷方道:“既然皇后娘娘不想让陛下知道，那便不要说了。”
“好。”
*************
秦离带着人夜以继日，马不停蹄地赶路。
到了吕洲，他片刻也没休息便往敬业庵赶。
遗憾的是，并未寻到柳清寒的踪迹。
他面上似凝了霜，没有一丝人气儿。
“去查吕洲谁与柳清寒有来往。”他冷声吩咐道。
刀心也一脸沉重，“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便带着明月几人去询问庵中之人。
秦离站在庵内的菩提树下，放在背后的双手握得青白。
良久，刀心过来禀道:“回少爷，据几名师太所言，柳……清寒甚少与旁人来往，只与一名静悟师太甚是亲近，但那师太几年前已经圆寂。”
秦离闭了闭眼，声音没有丝毫温度，“也就是说，什么有用的人也没查到？”
刀心有几分犹豫，“倒是查到一人，说是偶尔来庵中上香，曾有人看到他与柳清寒说过一两句话。”
秦离眸色一动，“谁？”
“吕洲洲主，吕文渊。”
“吕文渊……”秦离念叨着这个名字，双目微眯。
很快，他疾步往外走，沉声道:“去洲主府。”
“是。”
几人紧随其后，跟他出了敬业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