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沉默令人窒息,太后生气,吴嬷嬷自然不敢起身,便还跪着。
如此又过一会儿,再有声出,已是太后重新开口在吩咐着:“连这都看不明白,真真老糊涂了。”又在一声轻叹之后,继续道:“派去的人要好生安排。”
没有细问具体是谁,却是直接给出这种要求,太后的用意,吴嬷嬷瞬间明白,一时间胸中充溢着对自己鲁莽行为的懊恼。
“太后教训得是,老奴谨记。”
“他是皇帝,当今的天子,我派人把东西送去,连‘推一把’都算不上,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还不了解吗?瞧着吧,等人回来就知道了。”
……
这一晚,太后睡得很安稳,永福宫去德政殿的人,直到天快亮才回来。
因太后睡前就叮嘱,无论那些人几时回来,都不必即刻叫她,先各自去,白天再说,于是吴嬷嬷等到太后晨起梳头,才在耳畔轻轻说了一声。
太后端坐着双目微阖,熏发的香笼也才刚刚在她的头发过了第一遍,听得耳语,虽眼皮底下可见眼珠滚动,却未真的睁眼,只淡淡说句“知道了”再无其他。
吴嬷嬷不敢多言,仍从旁小心伺候着。
至梳发整装,用过早饭,太后方才再次吩咐:“不相干的都让退开,再让她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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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皇上派人去到御药房时,那名拿着腰牌找到永福宫的小内侍,就在管事安排下跟着另外五六人,将照单准备的东西如数送往德政殿。
按说像他这样的低阶内侍,别说面圣,依规连殿前广场都进不去,可昨天殿前禁军只验明各人腰牌便就都放行。
走进殿内,依序站定,当真的听到天子在跟带队管事说话,站在后边的小内侍虽低着头,内心还是雀跃无比的。
前头对话还在继续,小内侍的激动劲儿还没过,可随着一阵闷闷的像是跑动的声音响起,他就觉自己的后颈像突然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而且接触的瞬间那东西甚至还有点温热。
察觉异样,小内侍下意识第一个动作就想去摸,可双手捧盒的现实又让他有了刹那的犹豫,正是这一瞬的迟疑,原本有序站立的队伍突然乱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小内侍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抬头,就被一股从右侧来的力量砸得整个人往左一个踉跄,还知道紧紧抱稳怀中盒子的他站稳后终于转头去看,却是骇然发现,砸到他的,正是原先站在自己右边的另一名药房内侍。
那人虽倒地不起,却还没有断气,甚至四肢还在轻微的抽动,看着那人紧紧捂着自己脖子的动作和其身下缓慢溢出的鲜红,小内侍再傻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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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福宫内已然清场,只有五名宫婢面朝太后站成一排。
座上太后也是不慌不忙,先抿一口茶,放下茶盏,方才指着其中一人手里的捧盒缓缓开口:
“这是什么?昨儿皇上交待让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