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德情绪翻涌:
Nancy心中的伤痛,远比子弹造成的伤害更深、更难愈合。而唤醒她的钥匙,或许真的不在冰冷的科技或水晶的能量,而在于……这迟来的、充满孺慕之情的呼唤?他寄希望于这纯粹的血脉连接,能穿透绝望的迷雾,将他的Nancy带回这个为她打造的、需要她的未来。
*
燕城南宫世家
厚重的紫檀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南宫适过去几年刻意营造的疏离。
南宫震院子里的书房,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卷和上等檀香混合的味道,以及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威压。
老爷子端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他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孙子,这个曾让他无比骄傲,又因当年之事与他生出巨大嫌隙的继承人,风尘仆仆地归来,眉宇间不再是冷硬的抗拒,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疲惫与恳切。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南宫适径直走到书案对面,没有坐下,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爷爷,”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回来,有几件事,必须跟您说清楚。”
老爷子微微抬了抬眼皮,示意他继续。
“第一,当年……下药设计我的事,”南宫适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提到这个禁忌,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又冷了几分,但他强迫自己直视着爷爷的眼睛,“我不再追究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孙子开门见山提的是这个,更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揭过这道最深的伤疤。
南宫适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至极的弧度:“因为命运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那个被我伤害、被我遗忘的女孩,就是我唯一爱上的女孩,她叫Nancy,也是司敬航的亲生母亲。”
“什么?!”老爷子手中的紫砂茶杯盖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他霍然抬眼,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南宫适的脸,试图分辨这是否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但南宫适脸上的痛苦、悔恨和那份不容置疑的深情,做不了假。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南宫家主,此刻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世间竟有如此巧合?当年他为了考验两个孙子埋下的祸根,兜兜转转,竟成为这个犟孙此生的挚爱和血脉的源头?
这份震撼,让他一时失语。
南宫适没有停顿,继续抛出第二颗炸弹:“第二,爷爷,请您,停止再为我安排任何联姻对象。除了Nancy,我谁都不要。当年是我混蛋,是我弄丢了她一次。现在,因为我的愚蠢和犹豫,再次把她弄丢了!找回她,是我现在唯一要做、也必须做到的事!没有她,什么继承人,什么南宫世家,对我都没有意义!”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甚至透着一丝不顾一切的疯狂。
“混账”两字老爷子还没有说出口,但看着南宫适眼中燃烧的火焰,那是他多年未见的、源自生命本源的炽热。他沉默着,没有立刻表态。
南宫适深吸一口气,说出了第三点,也是此刻最关乎孩子未来的:“第三,在我找回Nancy之前,请您,绝对不要动用任何强硬手段去把司敬航带回南宫家。我已经向他的外公司恒郑重承诺过。爷爷,我南宫适不想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司敬航现在在司家很好,司恒把他保护得很好,也培养得很好。我不能也不想背弃这个承诺。”
老爷子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那个女孩的父亲……就是司恒?”
“是,应该就是司恒。”南宫适确认道。
老爷子微微颔首,眼神中的锐利稍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世家家主特有的权衡与考量。
据他的调查信息反馈,司家……虽然不是老牌世家,但算是名门望族,富甲一方,尤其是司润生在书画艺术界的影响力,足以匹配南宫家的门楣。
司家的女儿,做南宫世家的当家主母,从门第、能力、对后代的影响来看,完全够格,甚至……是极好的选择。这个认知,极大地缓解了他对这个犟孙“任性”选择的抵触。
“司恒此人,我有所耳闻。是个儒雅的教授。司家……倒也不算辱没门庭。”老爷子缓缓道,算是间接承认了对Nancy家世的认可。但他话锋一转,眉头依然微蹙:“只是,敬航那孩子,我南宫世家的血脉,如此优秀的天赋,不在本家接受最顶级的培养,终究是……”
“爷爷!”南宫适打断他,语气诚恳而急切,“孩子的优秀,恰恰证明了司家的培养没有任何问题!他是滑板冠军,小小年纪就能在极限运动中崭露头角,这本身就说明他的身体协调性、勇气和意志力都得到了极好的锻炼和释放,没有被压抑!司家没有埋没他的天赋!而且,您知道司恒还有一个女儿,叫司樾吗?那孩子是少年天才,现在就在中科大少年班,是我的学妹!司家的教育理念和能力,毋庸置疑!那孩子在司家,只会得到最适合他的成长环境。在我找回他的母亲之前,请让他留在熟悉的环境里。”
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檀香袅袅,爷孙俩隔着书案对视。南宫震看着孙子眼中那份前所未有的坦诚、焦急,还有那份为了所爱之人不惜一切的决心。
许多年了……自从那件事后,这个他最看重的孙子就仿佛戴上了一层冰冷坚硬的面具,很少回家,即使回来也带着疏离。今天,他能敞开心扉,说出这些深藏心底的话,甚至愿意放下旧怨……这份改变,让阅人无数的老爷子心中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和……欣慰。
他了解南宫适,从小亲自教导,知道这个孙子骨子里的骄傲、责任感和那份一旦认定就九死不悔的执着。他能这样低声下气地恳求,坦诚自己的错误和脆弱,足见那个叫Nancy的女孩和那个孩子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超越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