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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宏军看着彩霞大队那些个,被自己派出去捣乱的,气的咬牙切齿。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笨如猪的人?

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得自己出马。

“呵!是我们彩霞大队的,咋了?”

刘宏军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你们红旗大队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无缘无故的,抓我们大队的人,干啥?”

“这死冷寒天的,要是你们大队的社员,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俺们怎么可能抓的到。”

“那谁知道你们,”刘宏军之前就跟红旗大队的,几乎要撕破脸,这会儿再撕破一点,好像也没啥。

大不了,彻底撕巴开呗。

“闲的吃饱了撑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也是常有的。”

这话,是骂人的。

但,此一时彼一时啊。

要是往前,红旗大队的人,肯定要跟着生气、发火的。

可,这会儿不是情况不大一样了么。

今年,是灾荒年,赶在丰收的时候,遇见了天灾,能从地里收上来粮食,那都算是运气好的。

别说是吃饱了,能不饿肚子,都是家里有实力的。

可红旗大队,不单单是吃饱穿暖,甚至能往外头捐粮食。

这玩意儿,给谁看,谁不眼红啊。

因而,红旗大队,有的是骄傲。

“哈哈哈哈,狗咋了?狗可忠心!俺们就是吃饱了晒太阳的狗,专门拿你们这种见不得人,走下水道的阴沟老鼠的。”

“就是就是,前段时间,有人上门偷粮食,要不是俺们家虎子拼了命,我们家别说是粮食保不住,就连财产,都有可能被洗劫一空。”

“就是就是!”

说到这儿,大家伙怔愣一下,不大确定的,“话说,那贼偷儿,不会就是彩霞大队的吧?”

红旗大队的人,虎躯一震,不敢置信的,“不、不能吧?”

“不好说。”

毕竟,彩霞大队今年发生的事儿,甭管是哪件,单独拎出来,都惨兮兮的。

日子不好过,铤而走险的人,肯定会多的。

这么说来,红旗大队的人,看彩霞大队的人,眼神都不对了。

嘶!

难道,这真的进贼窝了?

萧振东不知道他们在想啥,只是,看着他们这一个两个的样子,就是觉着不太对劲。

受了灾,挨了饿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说饿的气若游丝,面黄肌瘦什么的。

至少,也得瘦溜点。

可彩霞大队给人的感觉是,受了灾,但是问题不大,对生活,基本是没啥影响的。

甚至,因着猫冬,不咋出门,还捂的胖嘟嘟,白嫩嫩了一点。

萧振东:“……”

他乐了。

这玩意儿,里头要是没点问题啥的,他萧振东的名字倒过来写。

看样子,就算是今天没能掰扯出来个七七八八。

但!

只要有了苗头,回头去县城里稍微打听一下,兴许,也能把这乱麻一样的局面,给拆解开一点呢。

不着急。

慢慢来,总有一天,能把这龟孙子一样的彩霞大队,给摁老实了。

彩霞大队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了马脚。

冷笑一声,嘚瑟的,“我觉着吧,咱们有啥事儿,还是坐下来,好好说。

这带着一个两个家伙什儿,弄的不和气,就不好了。”

“我们倒也想和和气气,偏偏你这老货,好日子过多了,就是想整点不安分的。

我问你!”

曹得虎情绪相当之激动,伸出手,照着身后这么一指,唾沫星子都要喷出去八米远。

字字句句,皆是质问,“还和气,这几个毛头小子,跑到我们大队去打什么猎?

如果是打猎,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怎么着?这一个、两个的,心都被染成黑的了?

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凭啥对我们大队的东子下手?”

“哈哈哈哈,”刘宏军这人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心理的承受能力和抗压能力都不错。

就算是已经被曹德虎质问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扯。

“是不是搞错了?”

他清了清嗓子,那架势一摆出来,曹得虎跟萧振东就知道。

这老玩意儿,又要开始故技重施,偷换概念了。

“那个什么,偷猎啥的,我们承认。”

偷猎,是指彩霞大队放着自己地盘上的猎物不打,跑过去打别的大队的猎物。

后山,虽然随便进。

可,那也都是有讲究的。

每个大队,都有属于自己的地盘,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随便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打猎的。

这跟挑衅,几乎没啥区别。

由此,刘宏军一脸,我们知道错了,但,很是理直气壮的样子。

归根结底,这算是大队与大队之间的纠纷,就算是闹到公安局,那也都是调解为主。

思及此,刘宏军堪称是有恃无恐。

“毕竟,我们这大队也是邪乎,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要是往山上溜达的猎人。

基本上,没几个能全乎全尾的从山上下来。

时间长了,我们虽然也需要打猎吃饭,可看着那山,谁的心底能不犯嘀咕呢?

所以,就有些小年轻心高气胜,想着换个地方再打一下试试。

这不,我觉得咱们比邻而居,这么多年了,一直以来,这关系也都是很不错的吗!

反正你们的地盘要大得很,猎物这么多,根本就打不完,既然如此的话,那为什么还要阻止我们这边的小辈过去打猎呢。”

刘宏军不愧是老江湖,老油子,通篇全是假话,他还能做到言之凿凿。

“差不多得了,身为大队长,如果你连这点能容人的风度,都没有的话,我还真的要看不起你了。”

曹得虎:“?”

他愣是被不要脸的刘宏军给气乐了。

“我呸!”

啐了一口在刘宏军的脸上,曹得虎冷笑一声,“别跟老子整这一套没有用的。

老子有没有风度,不是你一句话说了,就能算的。

鳖犊子玩意儿,老子知道你心脏了吧唧的,但是没想到,你的心能脏成这样!

你也不用跟我弯弯绕的,其实你的想法,我心里都明白,不就是觉着我们大队自从东子来了之后,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

反正是你们大队,永远在折腾,永远就折腾不出来个什么头绪,心里难受吗?

眼红、眼馋,我能理解。

但是。面对这么大一块肥肉,你想的不是利诱,将东子带走,给你做事。

反而是想要把东子毁掉,你这么做损人不利己呀。”

刘宏军觉着,曹得虎这老玩意儿,不愧是跟自己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多年的老手。

几乎一张嘴,就能把他现在的心事,给说个七七八八。

确实。

刘宏军承认,他就是奔着要萧振东的小命去的。

谁让这瘪犊子东西,这么不知道好歹,胡乱出主意呢?

一开始,两个大队比邻而居,都是一样的菜,一样的日子难熬。

今年,彩霞大队的收成好点,明年红旗大队的收成好点。

一直都是别苗头的,你压我一次,我下次就反超你一次。

这样诡异的平衡,持续了好多年。

一切的一切,就在萧振东下乡之后,轰然破碎。

娘的!

光是想想,刘宏军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说,大家伙都菜的很安心,在填饱肚子的水平线上,疯狂挣扎。

偏偏你不一样了。

跟鲤鱼跃龙门似的,一下子脱胎换骨了。

这让人怎么能受得了啊!

刘宏军的心态,也很好理解,希望对方别太惨,但是最好别比自己好。

如此一来,就有一句话,可以贴切的形容了。

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萧振东的出现,僵局打破了。

别说是开路虎了,这红旗大队爬起来的速度,跟坐火箭也没啥区别了。

这小子,脑瓜子也不知道咋长的。

稀奇古怪的点子,是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

给曹德虎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主意,他们的日子就跟坐了火箭似的,噌噌噌一个劲儿的直往上窜。

一开始,彩霞大队的人,还能说两句酸话。

类似于那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玩意儿,可随着塔山大队、柿子崖大队,乃至于最名不见经传的青禾大队,也前赴后继的,在萧振东的影响下,日子一天天好过起来。

彩霞大队的人,慢慢就有些坐不住了。

从一开始对萧振东的抱怨,慢慢转变成了对刘宏军的抱怨。

别人都能把关系处好,给大队带来各种各样的便利,偏偏你们不一样。

你们能耐啊!直接,嘎嘣就把人家得罪死了。

现在好了,身边的人,一个跟着一个,都过上了好日子。

吃不饱穿不暖的人,也渐渐变得隔三差五,能吃一个馒头,身上的棉花也能填成新的了。

反超的太快,那大家伙的心理能平衡吗?

那保准是平衡不了的。

时间长了,甚至连吴家人都波及到了,因为吴家之前是毓美的婆家,而萧振东娶了毓芳。

毓芳和毓美,那可是亲姊妹俩。

保准是一个鼻孔里出气儿的。

晚上,指不定在萧振东的耳朵边,吹了多少枕边风。

这么一来二去,彩霞大队的人恨了一圈子,身边的戾气,也是越来越重了。

反正,刘宏军这段时间出门,迎接的不是白眼,就是唾沫。

正眼看他?

那不可能。

偏偏,他还没地儿发火。

跟那样目不识丁的人计较,就是自降身价,是跌份儿。

光是想想,刘宏军都觉得委屈。

要不是萧振东突然出现,彩霞大队跟红旗大队也差不了多远,大家伙的日子都差不多,也就不存在谁酸谁的,谁欠谁的。

日子,稀里糊涂就是过。

可萧振东这么一干,直接把红旗大队一杆子杵到了最上面,他拍马都够不着,时间长了心里没有落差,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深吸一口气,刘宏军冷笑一声,“曹得虎,说话做事,得讲究证据的。不是你从我这抓几个毛头小子,这事情的正反两面,是非曲直,就由着你说的。”

说罢,刘宏军还委屈起来了。

叹息一声,感慨万千似的,“我知道,你现在风头无两了,得了个先进大队的集体荣誉,还在领导那边挂了号,露了脸。

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但是,这天底下也不全是你曹得虎一个人的一言堂!

甭管咋样,也得有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说理的地方吧。”

曹得虎气笑了,“怎么着,你说这话的意思是,我们大队的人,平白无故的污蔑你们了?”

“唉?”

刘宏军一摆手,笑的挑衅,“苍天可见,日月为证,这话我可是一个字都没说过,你要是就喜欢瞎琢磨的话,那我也没辙啊。”

望着那无赖的样子,曹得虎深吸一口气,“刘宏军,你现在干这事儿,难道,就真的不怕遭天谴吗?”

都到了这份上,天谴不天谴的,刘宏军也不在乎,如果真的有天谴的话,那他早前干了这么多的恶事。

老天爷,咋就没降个雷劈死他了?

说白了老天就是不开眼的,什么公平、公正,都他妈是扯淡的,是放屁。

想要什么东西,就得靠自己去争、去抢、去夺。

就得为了那东西,不择手段,誓不罢休,不然的话,擎等着天上掉馅饼,跟扯蛋有什么区别?

“天谴?”

刘宏军呲着牙,嘎嘎乐,“你倒是弄个天谴给我看看呢。”

他拍着自己的脸,冲着曹得虎挑衅道:“我就在这儿呢,你倒是动手啊!

怂货,孬种!”

战争,一触即发。

只是,还没打起来,就被匆匆赶到的韩连清给摁灭了。

“砰砰砰!”

他朝着天上开了两枪,厉声呵斥:“都住手!”

乡下人,除了那些整天泡在山林子里打猎的猎户,剩下的人,哪有几个能接触到枪的。

两枪,震慑力还是很大的。

“怎么回事?”

韩连清挤进人群,看着曹得虎跟刘宏军,心平气和的,“二位大队长,如果这事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就得麻烦二位, 跟我一起到公社走一趟,咱们坐下来喝口茶,慢慢的、细细的,把这事给说清楚,说透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