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没给他答案,只落下了一场小雨。
毛毛细雨中,水性好的家丁腰系绳子下去了一趟又一趟,才找到那条潜藏的与地下水道连接的裂隙。
“既然如此,把井填了吧。”
用不着多思考几秒,赵斩生立刻做下决定。
他弟住的院子里,就不应该有任何可能存在的风险。
挖土填井是个大工程,得耗上个几天时间。
周周带小猫回到他的主院,准备这几天他来照顾它们。
入夜,他因为下午睡得太长而迟迟没有睡意。
五只小猫窝在床脚位置,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少年人坐在榻上,靠打香篆消磨时间。
檀木香粉松散的铺在香灰上,不成福字。
接连试了好几次,周周才终于静下心来脱出一个字形。
他点燃香粉,转移到床上准备入睡。
困意在没注意到的时候悄然来临,少年陷入沉眠。
光怪陆离炫目奇幻的长河中,他悬浮在河流之上。
一朵浪花扬起,掀起无数水滴。
一滴水落在孩童脚面上,带来清澈的凉意。
周周这才发现,梦里的他又变回了小孩子。
赤脚赤身,衣仅蔽体。
在他发尾,金色水线抖动两下。
无形之中的窥视者睁开金色眼眸,注视着迷茫的孩童。
小孩蹲下身,凭直觉捧起了一捧中意的河水。
彩色河水化作雾气,霎时变成另一幅场景。
大火席卷的枯草原上,如女人一般艳丽也如女人一样穿着袍子的阴柔男人疯疯癫癫狂奔。
巨大的帐篷在火海中坍塌,高大的异族男人从火海中蹒跚走出,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燎成了焦黑。
他追着前方的纤瘦男人,一步一喘气却始终锲而不舍。
镜头一转,变成了周周熟悉的安兴大城。
遍地死尸,幸存者哭嚎着,被杀红了眼的戎人砍了头。
那个男人,那个主角跟在似乎是戎人首领的人身后,麻木的看着一切发生。
城门上,吊着几颗没有眼睛鼻子的头颅。
其中一个看上去很眼熟,是更苍老一些的赵斩生。
周周的魂体从高空中猛然落下,再次回到身体上。
他睁开眼睛,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床尾五只小猫弓背炸毛,嚎叫不停。
凄厉的猫叫声划破夜空,惊醒了邻院的兄长。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还有守夜小厮的询问。
“小少爷,小少爷?屋内出什么事了吗?我进来啦?”
“无事,不用进来。”
周周坐起身,披上棉袍在一片漆黑中发呆。
他静静坐着,又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我没事。”
“你说了不算,我进来看看。”
男人声音里带着笑,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听见是赵斩生,周周才愿意起身过去开门。
带着一身寒气的高大男人走进来,率先拎起小猫教训。
“大半夜的叫什么叫,不睡觉?”
如此教育一通,赵斩生才上到床上坐下。
他盖着刚拿出来的厚被子,和周周分别坐在床的两头。
没点蜡烛的房里,依旧是一片漆黑。
偶尔闪过几只发光的眼睛,最后都停在了周周身边。
终于安静下来的猫咪们窝在枕头上,互相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