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也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好像江妄的话对他根本就没有产生什么攻击性,只不过敏锐的012注意到这家伙的手指好像往下了一些。
可能是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里面早就已经破防了吧。
当然这一切012不放在心上,它正在默默地开始计算宿主现在已经有多少积分了。
“要是你不喜欢没关系,换一个水果也好。”安也说着,顺手就把手里面的苹果放在了旁边的盘子里面,苹果被削皮之后本来洁白的颜色在与氧气接触后的几分钟内变成了黄色。
江妄看见他又拿起来一个造型看起来有些独特的梨子,就像是刚才削苹果一样削起了梨子。
江妄在心里面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忏悔了几秒钟,然后毫不犹豫的贴脸开大:“你真以为我是不喜欢吃苹果吗?安也你装的不累吗,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你,懂了吗?”
“因为我讨厌你,所以我不喜欢你削的苹果,你一个要做家主的人,怎么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呢?”
“像你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江妄就没有继续说了,不是因为他的良心忽然被找了回来,单纯是因为安也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这张小嘴继续说出来什么冰冷又刺骨的话。
江妄觉得这个人还真是一点都玩不起。
江妄现在还是病患,才醒过来没多久,所以安也他们也就没有在他的病房里面待上太久,不一会儿敬职敬业的医生和护士就把人都赶了出去。
看见世界安静下来了,江妄的内心才稍微平静了一些,感觉果然还是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太过热闹,让他看不懂他们心中的想法。
*
江妄养病就在医院里面住了几天院,很快就出院了。
出院的那天小女主芩梨来接的江妄,她没有带花,毕竟江妄前不久才因为对花束里面的某种物质过敏住院,带的是费列罗巧克力。
不知道是不是江妄的味觉出了点问题,他吃的时候竟然什么味道都没有,让他有点懵懵的。
好在这件事情也不重要,江妄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本身就不长。
虽然江妄没有品尝出来什么味道,但还是友好的对芩梨说了一声‘谢谢’。
江妄平常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大多数是高傲的、看起来很不好接近,笑起来的时候就柔和了这种高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城堡里的小王子:“我很喜欢,谢谢你的礼物。”
芩梨和江妄的眼眸对视了几秒钟,然后有些狼狈的移开了目光,感觉和江妄的每一次对视都像是掉进了看不见底的深渊,看得她心底有些不安宁。
或许是因为在她的心中,江妄的形象有些过分的神秘了吧?
尽管如此,芩梨还是对江妄有着极大的好感,其实在她看来,很少有人会讨厌江妄,或者说,人们只会讨厌他不爱他们。
江妄就是有这样一种神奇的魅力,有时候她察觉到了这一点,就会开始想江妄是不是什么来自地狱的恶魔,爬上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为他着迷、然后自甘堕落陷入深渊。
但是江妄这个人却是与之相反的温柔,温柔到就像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那样。
芩梨和他走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想着他是不是会突然消失不见,在某一个平淡的清晨,就变成海上的泡沫、再也寻找不到:“嗯......江妄?”
被芩梨忽然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江妄脸上的表情好像还有些疑惑,他低着头,看向芩梨的时候,那双眼眸宛若春水一样柔和。
让她的心也随着晃荡了起来。
“你有喜欢的人吗?”芩梨这样问。
江妄好像不知道芩梨问这个问题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的表情还是和刚才一样,没有发生变化,柔和得没有一点锋芒,让人觉得他也是这样好接近的一个人,可实际上他和所有人的距离都是疏离得过分的:“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芩梨轻声的回答他:“我好奇。你看起来,很受大家的欢迎,很多人都很喜欢你。”
“原来是这样吗?”江妄的声音也是轻轻的,像是从花瓣上滴落下来的一滴晨露,在她的心湖上溅起了波澜,他本人对此却毫不在意:“喜欢的人嘛.......嗯......你呢?阿梨,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呢?”
为什么会这样问她?
芩梨死死地盯着江妄的侧脸看,他的目光早就已经从她的身上移开了,没有和她的眼眸对视,于是她难以从他姣好却显得格外冷淡的侧脸上找出来多余的情绪。
就像是她永远都无法明白江妄的心里面有着怎样的想法。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话,会让多少人的内心产生暧昧不清的想法吗?
芩梨觉得江妄是故意这样说的,可是江妄寻常的表现却又让她觉得一切都是她想得太多,所以她开始思忖起来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他的话才好:“或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江妄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感觉到芩梨没有跟上来,落在了自己的身后,他渐渐地又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影子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和芩梨的影子并行着:“那你喜欢的人会是我吗?”
——?!
芩梨瞳孔微缩,她因为过度的惊讶,眼眸中的表情都变得有些茫然了起来,好像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地方,脚步早就已经停了下来,说不出什么话。
就算了江妄再次对视了,芩梨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是时候嘴里应该要说出怎样的话才好,她不清楚江妄口中的意思,和自己脑海后知后觉想出的那个想法是否是同样的。
芩梨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出色,在她看来,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而江妄却好像是天上的明月。
当他垂下眼眸注视她的时候,让芩梨产生了一种极深的割裂感。
心中隐约浮现出来不安。
可是看着江妄仿佛诱导的目光,芩梨张开嘴,说出了他想要的那个答案:“是的。”
至于原因。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江妄。
她看见江妄弯了弯眉,然后他伸手、推开了自己:“那么,再见了。”
耳边,刺耳的喇叭声几乎要撕破她的耳膜;眼前,泪光闪烁着、模糊了她眼中鲜红的世界;她想,难道这就是给她的惩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