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兰涧听见他前面半句话嘴角刚翘起来,然后就听见了后面半句话。
他不不动声色地扫了倪宣一眼,心心想后日还是太慢了一些,应该明日就将他送走才对。
好在倪宣见这一个两个都不跟自己去喝酒,顿时也没了兴致,没有再继续纠缠,拱拱手索性回去收拾行李了。
见倪宣走了,宫风月也赶紧溜了。
许陵光回头看兰涧一眼,颠一颠怀里的小崽,问道:“时间还早,我们是出去逛逛,还是直接回家?”
兰涧说:“我在流云雅筑定了席面。”
许陵光眨了眨眼睛,见小崽们似乎都已经知情,只有自己不知道,不由撇嘴道:“什么时候偷偷定的?”
没了外人打扰,兰涧心情相当愉快,他微微勾起唇,没有没有语气温和:“今日一早叫庄顺去定的,你得了魁首,自然要庆祝。”
小崽们纷纷应声虫一样附和:“对!要庆祝!”
得了第一名,要说许陵光不高兴肯定是假的。
经过这两日的比试,许陵光其实对自己的丹术水平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原本以为自己也就是中等偏上的水平,但是跟倪宣一行人熟识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决定转修丹术后有多幸运。
别的丹师炼丹,最苦恼的不是材料也不是灵石,而是丹方。
对于许多宗门世家来说,世代传承下来的丹方都是不传之秘。自家的弟子修炼时需要的丹方,并不是予取予求,而是需要用贡献点去兑换。
当然,若是拜了厉害的师父,师父自然也会传授丹方。
而普通弟子只能通过集体课堂以及贡献点才能兑换一些外面没有的中低品阶丹方。
至于高品阶的丹方,则一直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只能靠一代代的传承。
这也是散修之中少有杰出丹师的缘故——因为散修大多无权无势,根本没有实力和途径弄到宗门世家不外传的丹方。
没有丹方,又何谈精进丹术?
而许陵光幸运的是最开始就遇见了无药,无药还给他留了一本丹谱。
之后他更是遇见了兰涧,在得知他修习丹道之后,兰涧毫不犹豫地允许他借阅乘黄族地中的存书。而许陵光因此得到了元九手札,才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更别说他后来还在奉灵城遇见了鎏洙,得到了丹皇的传承。
许陵光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挺倒霉的,至少在现代世界的时候,他从不觉得自己幸运,尤其是刚刚穿越到这具身体上的时候,欠了一屁.股债被追杀,还命不久矣,那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没想到熬过来之后,他现在竟然也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了。
这或许就是贵人相助,否极泰来吧。
许陵光看向自己的贵人,越看越觉得,兰涧简直就是上天送给他的金大.腿,人长得好看脾气又好,对他还掏心掏肺。
就这样的金大.腿,他不好好抱紧了,还要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心思闹别扭疏远对方,实在太不应该了。
而且就算兰涧真对他有点那什么那什么,吃亏的也不是他啊!
许陵光越想越觉得,不管之前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反正占便宜的都是自己,那干嘛要躲来躲去的?
搞得自己和兰涧都不开心,小崽们也跟着小心翼翼。
而且之前许陵光是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兢兢业业抱紧金大.腿,但现在仔细想想,其实兰涧还挺符合他找对象的标准的。
人帅,顾家,脾气好,还有钱有势。
许陵光以前做梦都不敢想找这么十全十美的男朋友。
许陵光越想越觉得不错,不由悄悄看了兰涧一眼。
就是不知道之前到底是自己胡思乱想误会了,还是兰涧真的也对自己有好感?
许陵光不由望着兰涧出神。
谁知道兰涧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许陵光顿时被烫着一样挪开了眼睛,耳朵也跟着热起来。
他忍住了伸手去摸耳朵的冲动,心虚地看着地面说:“那我们直接去流云雅筑吧。”
兰涧轻轻“嗯”了一声,抱着幼崽跟在他后面上了马车,一群人转道去流云雅筑。
因为刚才的对视,许陵光还心虚着,就没敢再看兰涧。
他将妘风抱过来放在腿上,给她整理头上的红绳,本来是随便找个事情做转移注意力,结果眼角余光又瞥到了兰涧的手指。
那根红绳还缠在兰涧无名指上。
许陵光感觉耳朵更烫了,终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又把车帘打开。
他瞥一眼兰涧,见对方正在逗小崽玩儿,忍不住试探道:“其实在我家乡,红绳系在无名指上,有特殊的意义。”
许陵光本意是想试探一下兰涧的态度。
如果兰涧知道后取下来了,说明自己之前想多了,那就要徐徐图之。
如果对方继续带着,说明有戏。
但谁知道兰涧根本不走寻常路,他抬起眼望着许陵光,有些疑惑:“你的家乡?”
许陵光这才想起来,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这具身体就是土生土长的青羽城人,还有什么家乡?
许陵光顿时慌乱起来,结结巴巴地补救:“嗯,我是说青羽城。”
兰涧凝着他,不自觉轻轻摩挲指间的红绳:“有什么意义?”
许陵光吞吞吐吐,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说。
兰涧这一问,他才想起来自己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商阳大陆人,对这里的人来说,自己其实是个夺舍的孤魂野鬼吧?
正道修士极其厌恶夺舍禁术,一旦知道有修士夺舍必定会群起而攻之。
许陵光不清楚兰涧对夺舍的态度。
或许会看在他们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上帮他隐瞒,但他会完全不介意吗?
许陵光不确定。
雀跃的心情因为这份不确定变得低落下来,兰涧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却发觉他眉目忽然变得沮丧,不由疑惑道:“你怎么了?”
许陵光抬起脸,对上他的目光,心虚地胡乱敷衍:“没怎么,刚才其实是逗你玩的,一根红绳而已,哪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过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再给你编一条更好看的换着戴。”
兰涧凝着他,总觉得他刚才并不是想说这一番话。
但不论他再怎么问,许陵光却不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