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玉芹还在嘴硬:“没出什么事啊,只是城中搜捕妖族,我就暂时躲起来避避风头。”
兰家凝着他身后,忽然道:“你身后的人是郁筠?淮安郡主遇刺一事跟你们有关吧?”
聂玉芹头皮一麻,险些跳起来:“没有!不是!”
但是他刚否认完,已经趁他不注意钻到后面一探究竟的暮云立刻大声戳破了他的谎话:“是郁筠姐姐!我记得她!”
说着小崽声音又低下来:“她受了好严重的伤啊。”
聂玉芹回头,磨着牙瞪他:“我看你就是来克我的!”
暮云理直气壮得很,还翻了个白眼:“谁让你说谎话!”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就没有再遮遮掩掩的必要,聂玉芹从柜子里出来,小心翼翼将失去意识的郁筠抱出来放在床榻上。
许陵光他们找过来之前,他就带着郁筠藏在这里,正想办法给郁筠处理伤势。
只是他虽然有很多宝贝,但一时半会儿却找到合适能治疗郁筠伤势的。
许陵光上前查看郁筠的伤势,还未来得及探脉,就被郁筠身上可怖的伤势吓了一跳。
“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郁筠胸口、腹部有两道隐约可见内脏的贯穿伤,伤口皮肉翻卷,边缘的血肉和布料已经黏在了一处,看上去十分狰狞。
更别说她露出来的皮肤上还有横一道竖一道的细小密集伤口,好些地方都看见骨头了,像是被什么密集的暗器所伤。
聂玉芹看一眼郁筠身上的伤口,有些不忍地别开目光,道:“其实我知道得也不是太清楚。”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将自己找到郁筠这段时间的事情和盘托出。
“当时我追着郁筠一路到了扶风城,但一直没有敢露面,只是悄悄跟着她,留意她的踪迹。”
毕竟要是露面,郁筠说不定又会赶他走。
聂玉芹当时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郁筠频繁变换容貌潜入淮安郡主府中,他总觉得郁筠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我不清楚她到底有什么打算,也知道劝不动她,就一直暗中跟着,想着万一有什么事我还可以帮一把。但可能是我跟得太紧了,郁筠的傀儡发现了我的踪迹,她就设法把我甩开了。”
“后来我再没找到她的踪迹,只是直觉她还在城中,就一直在郡主府附近徘徊,试图寻找她的踪迹,然后就出了第一次刺杀事件。”
“当时我立刻就意识到这件事跟郁筠有关,但我到处都找不到郁筠,加上城中戒严,就只能暂时避风头躲了起来。等城中戒严解除,我再回来依旧寻不到郁筠踪迹,又打听到淮安郡主只是受了轻伤,猜测郁筠不会轻易罢手,就暂时在郡主府附近住了下来。”
而事情也果然不出他所料,郁筠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进行第二次刺杀。
“我当时寻不到郁筠的踪迹,就设法打探了一下郡主府上的消息,却查到了淮安郡主的丈夫郁铣早年的一些事,发现他与郁筠很可能是父女,加上又发现郁铣回来之后,郡主府之中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我担心郁筠有危险,就潜入了郡主府中。”
“结果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了,郁铣可能已经猜到了是郁筠,暗中布下了杀局引郁筠上钩。”
说到这里,聂玉芹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毫无意识的郁筠:“其实我觉得郁筠也不是毫无察觉,她冒着风险进行第二次刺杀,是准备与郁铣同归于尽的。”
只是郁铣比想象中更加心狠手辣,关键时刻竟拉了淮安郡主挡了致命杀招。
郁筠拼着重伤杀他不成,力竭陷入包围。要不是聂玉芹及时赶到将人劫走,这会儿她恐怕已经落入了郁铣手中。
而郁铣只是受了些不致命的伤,当下就将黑锅全都扣到了郁筠身上,调动金鳞卫全程戒严搜捕。
许陵光听得直皱眉。
关于郁铣的传闻他听说了不少,多是郁铣如何在郁家被贬谪到西凉城之后,靠着与妖族的战争立下了多少不世功勋,得到了西相王的赏识,不仅娶了西相王的女儿淮安郡主为妻,还带着郁家重回扶风城。
虽然仍然比不上那些根深蒂固的大世家,但好歹有了一席之地。
而有关郁筠的一些事,则是从鎏洙师父那里听来。
郁筠的母亲禁葵非人非妖,乃是一具容纳了魂魄的傀儡,只要魂珠在就能不老不死。
但从鎏洙师父的语气中不难看出,禁葵最后还是死了,只留下了郁筠。
而郁铣恰恰在西凉城的时候曾经成亲,还有一个女儿,只是据说他的妻女在妖族犯边时惨遭杀戮。
但这世间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恰好死了妻女,于是得到西相王看中的郁铣再娶了淮安郡主,带着家族荣归扶风城。
许陵光看了这么多小说,这点套路还是能看明白的。
多半是郁铣为了权势自己动的手,而郁筠正是那个幸存下来的女儿,侥幸活下来之后,伺机回来报仇。
正好可以解释得通郁筠为何三番五次拼死也要刺杀郁铣和淮安郡主。
许陵光看一眼床上奄奄一息的徒弟,略微迟疑后还是无法做个见死不救的人,于是转头看向兰涧,小声问:“如果我帮忙把人藏起来,会牵连千金楼么?”
淮安郡主毕竟是西相王的女儿,听说如今人皇闭关,整个王室都由西相王说了算。
要是会牵连千金楼,他得想办法让聂玉芹把人藏远一点,最好是想办法送出扶风城去。
兰涧见他犹犹豫豫一副生怕连累了自己的模样,不由笑了下,也小声地回;“我愿意被你牵连,毕竟是你徒弟,你要是不放心,直接带回去千金楼就是,金鳞卫不敢来千金楼搜。”
他靠得太近,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打在许陵光耳廓。
许陵光没忍住伸手揉了揉耳朵,说:“这会不会太嚣张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没必要非要跟西相王对着干?”
兰涧却是笑了笑,说:“就算没有郁筠的事,我和西相王之间也不会和睦相处 ,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如今他还不敢对上我。”
许陵光诧异看了他一眼:“你跟西相王有旧怨?”
兰涧摇头:“是他自己杞人忧天而已。”
至于为何杞人忧天,却不说了。
许陵光见状也没有工夫刨根究底,先给郁筠喂了续命的丹药,简单处理了伤口,才对兰涧道:“那我们把她带回去吧。”
兰涧颔首,示意聂玉芹变回原形后,将两人收入袖中。
而许陵光则抱着暮云和鵸鵌,跟他一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屋子,回千金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