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回了前厅,其他小崽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暮云,那是你小叔叔?你小叔叔怎么和你长得不像?”
“受伤的是你小婶婶吗?”
“我怎么听说是陵光哥哥的徒弟?”
暮云老气横秋地摇头:“唉,我小叔叔估计是捡来的,所以才和我不像,也不如我聪明!”
又说:“受伤的不是我小婶婶,是陵光哥哥的徒弟,我在奉灵城见过的。”
许陵光过来就正好听见这么一句,捏了下暮云的耳朵,无语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等会儿叫你小叔叔听见了。”
暮云才不怕,他往许陵光脚边一倒,翻出毛茸茸的肚皮说:“他听见就听见了,我爷爷也说过他是捡来的!我以前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
妘风则后腿立起来,扒住许陵光的腿巴巴问:“陵光哥哥,你怎么还有一个徒弟呀?”
羽融掰着爪爪算:“之前那条黑蛇也说是你的徒弟,你到底有几个徒弟?”
许陵光盘腿坐下,将小崽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想起刚穿过来时遇见的三个徒弟,也有些感叹:“一共三个徒弟,黑蛇是大徒弟宋南出,现在受伤的是二徒弟郁筠。”
“那小徒弟呢?”
“小徒弟周扶婴,他对我有点误会,现在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很久没见到了。”
岁春在旁边说:“这么多徒弟,怎么也没有看见孝敬你,我可是听说那些修士收的徒弟,平时都要孝敬师父。”
许陵光一噎,当然不好说原身和三个徒弟之间的纠葛,只含糊道:“我之前自顾不暇,也没有工夫管他们,就让他们自己出去闯荡了,不用他们在身边孝敬。”
羽融打了个滚,很狗腿地说:“那以后我们孝敬你!”
昭灵和小鸡一听,立刻附和地“叽叽啾啾”叫了两声。
只有小麒麟听得半懂半不懂,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见昭灵和小鸡叫了,于是也跟着昂着头“嗷呜嗷呜”,然后埋着头使劲钻进羽融和暮云之间的空隙里,满意地也趴在了许陵光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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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睡觉时间的时候,郁筠醒了。
许陵光本来都准备休息了,连忙又披上外袍匆匆过去看。
兰涧担心他今晚又入梦,特意跟他一起睡,只是还没来得及躺下,许陵光就又出去了。
他想了想,也披上外袍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衣裳松散的样子看得聂玉芹一愣。
许陵光倒是没有察觉半点不妥,他也不是第一次跟兰涧睡一张床,虽然如今因为多了些别的心思所以格外紧张一些,但今晚还没来得及睡觉呢!
因此在他看来,现在这样是再寻常不过了。
自然也没有意识到其中的暧.昧。
他径自去查看郁筠的情形,见郁筠虚弱地睁开眼,一边查看她的伤势一边问:“感觉怎么样?”
郁筠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说着她转头打量四周,是全然陌生的地方,于是愈发疑惑。
她最后的记忆里,是她的手穿过了淮安郡主的胸腔,而躲在淮安郡主身后的郁铣,一掌朝她重重打来。
她知道自己一击不成,已经做好了殒命的准备,结果聂玉芹却不知道忽然从哪里冒了出来……
再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什么也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她看了不远处的聂玉芹一眼。
聂玉芹就顾不上想别的了,连忙过来蹲在床边,巴巴看着她。
郁筠转过脸,尝试撑着手肘从床上坐起来,但她的身体太过虚弱,而左手更是已经石化不如从前灵活,一动之下身体失去往一旁歪去,要不是许陵光眼疾手快将人拉住,她估计会摔下床去。
“你身上的伤很严重,需要卧床休养一段时间,这期间最好不要乱动。”
郁筠却没有应他的话,而是抬起左手,愣愣看着。
显然她已经意识到了身体的异样。
聂玉芹怕她难过,不太熟练地安慰:“你别怕,实在不行,我带你回去找我爹,我爹这些年藏了不少天材地宝,说不定有办法救你。”
但郁筠却摇头,说:“魂珠碎了,我活不久了。”
“我这伤要养多久能好?”
这后半句话却是问得许陵光。
许陵光说:“你按时服用丹药,每隔三日再浸泡药汤,身上皮肉伤半个月能好得差不多。不过你体内的魂珠开裂,还有内府也有暗伤,还得另外想办法慢慢调养。”
郁筠缓缓活动自己已经不太灵活的左手,尝试从指尖调出傀儡丝,却十分困难。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眉眼间蕴着一股戾气:“半个月太久了,我怕来不及。”
她没有说什么来不及,但许陵光却隐隐约约猜到一些。
想了想,还是问道:“另外半颗魂珠,是不是在郁铣那?”
郁筠看了他一眼,似乎意外他猜到这个。
不过片刻后却摇摇头:“我一开始也以为魂珠在郁铣那里,不过在他将淮安郡主抓来挡下我的致命一击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猜错了,魂珠不在他那里,在淮安郡主体内。”
许陵光也没有想到这个转折,有些想不通:“你体内的魂珠不同凡响,郁铣应该也是知道的,他能舍得让出去?”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听说早年淮安郡主身体虚弱,一直靠天材地宝养着。和他成婚之后身体才逐渐康健起来。她好好活着,能为郁铣带来的利益更多,我早就该想到的。”
她一直以为郁铣骗走了母亲的魂珠,是怕母亲妖族的身份会拖累他的前程,又或者是他自己想要不老不死,只是没想到真相更加令人嘲讽。
他费尽心思演了一场戏,从自己的结发妻子那里骗走了魂珠,眼睁睁看着她变成一尊石像,然后将魂珠送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想到当初让自己好好活着不要恨的母亲,郁筠竟扯着唇笑了下。
若是母亲知道真相,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说出这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