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一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法正。法正这下真的有点急了,早知道今日,当初他不如也和射坚一起离开成都算了。
“州牧,我当初推荐射援,只是因为同乡情谊,绝无他意,且近几年来,我在州牧面前推荐过的关中人也不只他一人,州牧以为我有异心,难道只是因为我是关中人吗?军中诸将,在场诸臣,皆有不少关中人,难道州牧皆对他们有疑心?州牧该记得,他们曾为州牧出生入死过。更何况,射援之事,至今还没有定论。”
当年,刘焉入蜀时,收拢了不少入蜀的关中人和荆州人,以这些人为根基组建了一支军队,即东州兵。五六年前,赵韪起兵,一路攻打到成都,形势危急,正是东州兵力战,才击退赵韪,保住了刘璋。
所以,刘璋对东州兵很是倚重。法正这番话提醒了刘璋,要是他因法正与射援同乡,就怀疑法正,那他又如何面对那么多在益州的关中人?
“孝直言之有理,就目前而言,射氏兄弟是否投敌,还未必可知。”
法正听了,稍稍放下心来。
“州牧。”黄权抱了抱拳:“射坚昨日才离开成都,又押运物资,恐怕还走不远,不如派人去追赶,或许还能把射坚追回来,届时询问射援之事,再做打算。”
“不错,来人,传我命令,派快马把射坚追回来,事情尚无有定论,需礼待射坚……此事就这么定下来,还有,传令给刘璝、邓贤二人,先让他们集结两万大军,筹集粮草,做好出兵江州的准备。”
可惜,刘璋派去的人晚了一步。射坚早有准备,他提前两天时间离开成都,比刘璋的人先过了绵竹,来到涪水边。他事先在涪上安排了船只,连人带物资,一起上船,顺流而下,去了垫江。唯一的遗憾是,他准备的船只少了,不足以押运那么多物资,只好把带不走的,放把火给烧了。几日之后,射坚就到了垫江,见到了弟弟射援。
刘璋终于得到了进一步消息,陈军的确是穿行了巴山,从宣汉进入蜀地,充当内应的,正是射援。得知消息后,他暴跳如雷,把射氏兄弟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不过,他终是没有抓捕法正,因为他没有证据。他派人对法正一番调查之后,得到回报,法正与射氏兄弟平日交往并不算太深。
要是冒然动了法正,那些来自关中的军中将领和臣子必会不满,甚至还会造成更大的影响,导致一些并非来自关中的非益州本地人,也会人人自危,例如董和、来敏、许靖等从荆州或豫州入蜀的。刘璋自己就不是益州本地人,也得靠着这些外地人,才能坐稳益州,自然不会轻易动这些人。
又过了几天时间,江州方向传来消息,敌军将近两万兵力,正在攻打江州。严颜只是告知这个消息,却没有求援,因为他手里有一万五千兵力,且江州是巴郡治所,城内存粮还能坚持几个月时间。他自然能坚守一段时间。
不过,对于刘璋而言,陈军在巴郡境内的时间长了,必会造成人心惶惶,终不是一件好事。
刘璋又连忙召集手下的几个亲信,商讨大事,包括张松、黄权、王累、王商等七八个人。这些人被他认为是绝对的亲信。其中王商是蜀郡太守,当年刘焉病逝时,正是赵韪和王商扶持刘璋,稳坐益州,后来赵韪反了,王商仍一如既往地支持刘璋。另外,法正之类的就没资格参加了。
“我刚刚得到消息,张辽确实是穿行巴山,从宣汉县进入蜀地的,接应的正是射援。江州方向也传来消息,攻打江州的军队不足两万。”
“如此说来,敌军还真有办法穿行巴山,从汉中进入巴郡?”王商紧皱眉头。
“正是,敌军进入巴郡宣汉后,又沿巴水进军垫江,以骑兵攻破垫江,随后又以步骑攻打江州,严颜镇守江州,暂时无忧。”
王商备感忧虑:“想不到还有其他道路进入蜀地,此次若能击退敌军,日后还需多加防范。”
“那是自然,只是眼前,我该如何应对?诸位皆是我的亲信,得我信任,当为我分忧才是。”
听到刘璋说在场的都是亲信,几个人才意识到,刘璋把他们叫来,代表的是对他们的信任,心里都有些感动。
张松这时要好好表现一番:“今敌军从宣汉进入蜀地,则宣汉是敌军后路,敌军大军已在攻江州,但江州兵力不弱于敌军,又据城而守,凭地势坚守数月,问题不大,州牧可出两路大军,一路直攻垫江,一路攻打宣汉,两路军队,只要其一得手,敌军必会全军覆没。”
王商老成持重:“若敌军攻江州得手,荆益两州便断了联系,此便是敌军的意图,敌军攻下垫江后,便是以垫江为根据地,将粮草运到垫江,再久攻江州。如今我军攻宣汉,恐怕作用不大,不如集中兵力,强攻垫江。据当前消息,兵力约两万左右,强攻江州之后,垫江兵力空虚,正是机会。”
“宣汉乃敌军退路,如何会没作用?敌军以垫江为根据地,自然会严守垫江,我仍以为我军应故作攻垫江姿势,再悄然进军,攻打宣汉。”
“子乔有所不知,从宣汉到垫江,陆路起码要七八百里路,我军要是从成都出兵,如此距离,已是不可能,只能走水路,可是,今已是秋季近半,出兵之后进入冬季,到了冬季,巴水就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干枯,巴水的水流原本就比不上渝水和涪水,若是干枯了,我军再进军攻打宣汉,如何进军,又如何押运粮草?若是攻打垫江,以渝水的水流,未必会干涸,冬季也能运粮,我军粮草无忧呀!”
黄权支持王商:“文表先生所言有理,巴水流速要远比渝水、涪水小,早早就会干涸,此时出兵攻宣汉,路程太遥远,已经来不及了。我军只能攻垫江,只是敌军恐怕也早就想到了这点,必会固守垫江。”